她努力压制住内心不断翻涌的不安情绪,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身姿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轻声说道:“云梦江氏江厌离,见过蓝老先生、泽芜君。”
蓝曦臣见状,身为同辈之人,自然也是微笑着回了一礼,举止风度翩翩,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然而,蓝曦臣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紧紧盯着面前的江厌离,开口问道:“江姑娘,不知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少司命的院子里呢?此地乃是我蓝氏的内院所在之处啊!而江氏的院落则安排在了精舍那一边。”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其中蕴含的疑问却十分明显。
要知道,当初决定将魏无羡留在竹室之后,他可是特意派人前往江氏说明了其中的缘由。如今江厌离却不请自来,出现在此处,想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者另外的打算吧。
听到蓝曦臣的问话,江厌离的脸色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见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解释道:“泽芜君,实不相瞒,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收到关于阿羡的任何消息了,心中实在担忧得紧,所以今日才冒昧前来,想要看一看他是否安好。”
只见蓝曦臣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魏公子与时羡公子此时正在闭关修炼,此等关键时刻若是有人前去叨扰他们,恐怕会影响修行进度,实非明智之举啊。故而江姑娘若无要紧之事,还是暂且回避此地为宜。需知此处虽是魏公子暂时借住之所,但归根结底仍是少司命的庭院呢。”
江厌离冰雪聪明,又如何听不出蓝曦臣话中的弦外之音?她面露一丝无奈之色,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今日的确是厌离唐突冒昧了,既然阿羡不在,我自当不再过多搅扰。待到他顺利出关之后,我再来探望便是。”
然而,未等江厌离转身离去,蓝曦臣紧接着又开口言道:“江姑娘此番前来蓝氏乃是参与听学之事,你所代表的可是整个云梦江氏的颜面。如今这般不遵蓝氏家规,按律应当受罚。就请江姑娘抄写蓝氏家规五百遍吧,也好借此铭记在心,日后莫要再犯。”
“是,厌离知道了。”江厌离轻声应道,随后转身离去。她那离开竹室的步伐显得有些仓促,仿佛急于逃离此地一般,速度之快令人不禁心生疑惑。
与此同时,“老夫也先回去了,该准备结业考试了。”蓝启仁见状,赶忙趁此机会顺势提出离开。其实,他此次匆忙赶来,内心深处最为担忧的便是魏无羡会被江厌离的只言片语所哄骗而离开。至于其他的人和事,他坚信蓝曦臣与少司命定能妥善处理。
待江厌离离去之后,室内只剩下蓝启仁,蓝曦臣和时影三人。此时,时影率先开口问道:“蓝老先生,泽芜君,对于今日江厌离贸然闯入竹室一事,不知二位可有何见解?”
蓝曦臣微微躬身行礼,面露歉意地回应道:“少司命,实不相瞒,江厌离此番突然闯入竹室之举,我与叔父事先确实毫不知情,还望少司命切莫怪罪。”
时影轻轻摆了摆手,表示无妨,接着说道:“泽芜君不必如此紧张,我并非此意。依我所见,江厌离此番前来,恐怕不仅仅是出于对魏无羡的关切之情这么简单,这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蓝启仁听闻此言,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但却并未点明其中具体缘由,旋即转身缓缓离去。徒留蓝曦臣一人立于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聂怀桑瞧见江厌离被罚抄写家规后。然而,聂怀桑心中却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而暗自窃喜起来。他兴奋得难以自抑,一不小心便撞到了身旁的窗户。
“是谁?竟敢在此窥探!”屋内传出一声怒喝。
聂怀桑吓了一跳,急忙定了定神,快步走向门前。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曦臣哥,是我啊!方才我见江厌离朝这边走来,一时就跟了过来,不想竟惊扰了你和少司命,实在是对不住!”
蓝曦臣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聂怀桑,原本严肃的面容瞬间舒缓开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他伸手将聂怀桑扶起身来,轻声说道:“怀桑,你不必如此拘谨。这次若不是你及时派人前来告知我们有关江姑娘的事情,恐怕还不知会闹出怎样大的乱子呢!说起来,倒是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听到蓝曦臣这番话,聂怀桑心头一热,连忙拱手作揖道:“曦臣哥言重了,能帮上忙也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魏兄和时羡公子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蓝曦臣看着聂怀桑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故意调侃道:“怀桑,依我看呐,你到底是更担心时羡公子呢,还是更为魏公子担忧呀?”
聂怀桑没料到蓝曦臣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有些慌乱地甩了甩手中的折扇,结结巴巴地应道:“这……这自然是都担心啦,都担心……”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直视蓝曦臣的眼睛。
“曦臣哥,如今这里已然没什么事啦,那我也就先回去温习功课喽,今日多有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呀。”聂怀桑面带微笑地说道。
蓝曦臣温和地回应道:“嗯,快去吧!可一定要用心温习哦。若是今年依旧未能通过考核,那我便不再亲自护送你返回清河咯。”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但眼中却带着几分宠溺之色。
“哈哈,好嘞!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聂怀桑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随后转过身去,脚下生风般跑得飞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远处。
望着聂怀桑离去的背影,蓝曦臣不禁心生感慨。这聂怀桑平日里看上去总是贪玩调皮,似乎对学业毫不上心。然而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其实他心思极为细腻,只是不愿轻易表露出来而已。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深藏不露的心性,才使得他在某些时候总能出人意料吧。想到此处,蓝曦臣微微一笑,转身朝着自己的寒室走去。
江厌离刚刚踏入精舍,甚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去,只见一名身着蓝色长袍、气质儒雅的蓝氏弟子正快步走来,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卷厚厚的家规。
那蓝氏弟子走到江厌离面前,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用一种虽然平淡但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庄重口吻说道:“江姑娘,这是蓝氏家规,请您尽快抄写并妥善保管。”说完,他将那卷家规递到了江厌离的面前。
就在这时,江澄也恰好赶回了精舍。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姐姐和那名蓝氏弟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他皱起眉头,快步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阿姐犯了什么错,竟然要抄写你们蓝氏的家规?”
其实,蓝曦臣在吩咐人送来家规时,本是想尽量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以免此事被其他人知道,从而让江厌离感到难堪。毕竟,关于江厌离为何会被罚抄家规的原因,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蓝曦臣千算万算,却偏偏漏掉了江澄这个人。众所周知,江澄的脾气一向火爆,如今见到姐姐莫名其妙地要受罚,他哪里能忍得住,当下便不顾场合地大声嚷嚷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江厌离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名蓝氏弟子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向江澄解释;而江澄则依旧怒目圆睁,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厌离眉目微蹙地望着这略显尴尬的氛围,轻轻地拉了拉身旁江澄的衣袖,希望他能够克制住内心涌动的冲动情绪。
另一边,那名蓝氏弟子手中紧紧握着厚厚的家规典籍,面容沉静,始终保持着蓝氏一贯所秉持的礼貌与谦逊姿态。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并未急于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以一种平静如水的心态等待着这场风波自然而然地过去。
然而,事实很快便证明蓝氏弟子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只见江厌离那张温婉的面庞上此刻却满是倔强之色,她从未认为此次事件中有任何错误是源自于自身。在她心中,魏无羡一直都是云梦江氏的亲传弟子,蓝家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理由或借口来阻止她去探望魏无羡。所以,在江厌离看来,犯错的一方毫无疑问是蓝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蓝氏弟子手持家规已经等待了许久,但江厌离依旧没有丝毫要动手接过家规的意思。不仅如此,她还哭了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其他世家子弟们都不禁为之侧目,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眼看着江厌离哭得梨花带雨,不少人开始心生怜悯之情,并暗自猜测是否是蓝氏弟子当真欺负了江厌离不成。
好在蓝氏多年以来在仙门中树立起的良好声誉并非浪得虚名,尽管此时情况看似对蓝氏不利,但那些世家子弟们还是选择相信蓝氏不会无端生事。于是乎,他们纷纷聚拢到院子当中,静静地等候着蓝氏弟子能够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合理解释。
“金公子,那江姑娘不是你尚未过门的妻子吗?你此刻竟然不过去替她解围?”有人一脸疑惑地看向金子轩,满含不解地问道。
只见金子轩紧紧皱起眉头,脸上似有不悦之色,嘴唇轻启,冷冷说道:“不去!她自己犯了错,那就该认罚便是,又何必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呢?况且蓝氏一向以公正着称,绝不会徇私舞弊。再者说了,她这般大张旗鼓地闹腾,丢的可只有她们江氏的颜面罢了。”
这番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江厌离耳中,她原本就已如决堤之水般的泪水此时更是汹涌而出,完全失去了控制。而一旁的江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江澄怒火中烧,死死盯着金子轩,咬牙切齿地质问:“金子轩,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怎能如此说话?”
金子轩却是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神色淡然地回应道:“我为何不能这样说?蓝氏一直以来皆是如此行事,但凡犯错者,无一例外都要抄写家规。此事众人皆知,并非什么秘密。如今她既已犯错,乖乖认罚便好,哪里还需要旁人多嘴插手?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的话语平静得异乎寻常,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江厌离和江澄的心窝之中。尤其是在江澄听来,这无异于表明金子轩根本就没把他的未婚妻放在心上,甚至连帮个忙的意愿都没有。
江澄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合适的出口来宣泄。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蓝氏弟子,胸膛剧烈起伏着,嘴里大声吼道:“不是,你们蓝氏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我阿姐向来品行端庄、温柔善良,她能犯什么错?竟然要遭受这样严厉的惩罚!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面对江澄的质问,一旁的金子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江澄,你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这其中的缘由,你还是好好问问你的好姐姐吧!看看她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至于要受到这般惩罚!”
听到这话,江澄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再次开口反驳,却被身旁的江厌离一把拉住。只见江厌离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轻声说道:“好了,阿澄,此事确实是我的过错,你不要再争执了。”说完,她转头看向那名蓝氏弟子,语气坚定地道:“请把家规给我吧,我会按照规定按时抄写完成的。”
蓝氏弟子见到江厌离主动认错并愿意接受惩罚,也不再多说什么,随手将厚厚的一本家规递到了江厌离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随着蓝氏弟子的离开,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众人也纷纷散去,但每个人的心中对江家的看法却是愈发地不堪起来。尤其是对于江家这位嫡女江厌离,他们觉得遇到事情只知道哭泣和示弱,完全没有一点世家嫡女应有的风度和气魄。
“阿姐,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为何那蓝家要这般惩罚于你,竟让你去抄写家规整整五百遍!”江澄满脸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姐姐,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关切。
只见江厌离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阿澄,我只是心中挂念着阿羡,想要去探望一下他而已,并非有意要闯入竹室的。”她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对于此次受罚之事仍心有余悸。
听到这里,江澄不禁皱起眉头,埋怨道:“阿姐,你之前不还因着魏无羡的事情来劝解我嘛,说他本性不坏之类的话。可如今看来,他又有何好担心的?值得你这样不顾及自身安危也要前去看望。”江澄越说越是生气,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