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晓星尘自然也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倘若当真不存在任何重大问题,那他绝对不至于呈现出如此这般的反应。
且说魏无羡这一觉啊,当真是睡得无比香甜,堪称自他失去金丹之后最为酣畅淋漓的一场睡眠。要知道,这一路走来,皆有延熙那雄浑而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滋养着魏无羡,正因如此,待到他悠悠转醒之际,身体之中竟是丝毫感受不到半分被怨气侵蚀所带来的苦痛折磨。
只听得一声轻唤:“醒了,快把药喝下吧。”
原本还沉浸在美梦余韵中的魏无羡,在瞧见延熙手中端着的那一碗药时,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烟消云散。
“师伯呀,能不能稍微晚点再喝呢?这药太烫啦……”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延熙。
然而,此刻的魏无羡浑然不知,想当年,他的母亲藏色便是凭借着同样的招数,成功地从延熙手中逃脱了喝药的命运。只不过,如今面对相同的情景,延熙已然积累了足够多的应对经验。
只见延熙面不改色地回应道:“不烫的,赶紧趁热喝掉,我特意往里面加了些甘草,一点儿都不苦。”
听了这话,魏无羡将信将疑地伸出手,缓缓接过药碗,先是小心翼翼地凑近嘴边吹了几口气,然后一咬牙、一闭眼,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那药入口之后,果然如想象中的那般清甜,然而,回想起这一路走来所喝下的那些苦得令人怀疑人生、味道还奇奇怪怪的药,他不禁感到一阵茫然和困惑。那些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难道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不成?
晓星尘此刻正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抽泣着一边抱怨道:“你们以为人人都像六师兄那样吗?为了哄咱们娘俩喝药,竟然不辞辛劳地去种植甘草,还将它培育成了珍贵无比的灵药。我这药只要能治病不就行了嘛!”言语之间,满是无奈和委屈。
就在魏无羡安心休养的这段日子里,延墨也没有闲着。经过一番苦苦寻觅,他终于为晓星尘找到了一对合适的眼睛。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命简直如同草芥一般廉价,但即便如此,为了能让晓星尘少受些痛苦,延墨仍然精心挑选了两个作恶多端之人的双眼。如今万事俱备,只待魏无羡苏醒过来,再由延熙为他们护法之时,便能顺利地将这双眼睛移植到晓星尘身上了。
面对自己的师兄,晓星尘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畏畏缩缩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发表什么意见了。而这几日以来,平日里一向活泼好动的阿箐也变得异常乖巧安静,仿佛突然间长大了许多。毕竟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涯早已让她练就了一双敏锐的慧眼,能够精准地洞察他人的心思和情绪变化。
她竟敢在晓星尘和魏无羡面前闹腾,显然是瞧出这二人皆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然而后面的两位可绝非如此,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而阿箐的乖巧伶俐,着实让延墨和延熙对她心生好感,对她的防备也随之减少,甚至还会给她一些滋补身体的好物,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阿箐啊,这或许就是小动物与生俱来的直觉吧。
终于,在众人的守护下,晓星尘顺利地完成了换眼,只需静待一段时间,待拆开纱布,便可重见光明。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魏无羡怀揣着酒坛子登上了房顶。
他凝视着手中的酒坛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其放置在一旁。
曾经,每当他感到疼痛、难过或是遇到难题时,便会借酒消愁,久而久之,便对酒产生了依赖。
如今,由于身体的缘故,他已经许久未曾饮酒,倒也没有那般渴望了。
今日目睹小师叔换眼成功,他突然就想起了蓝忘机和时羡,时宁,心中萌生出回去见见他们的念头,然而又心生畏惧.......
如此犹豫不决,魏无羡索性来到房顶,让自己冷静思考,至于那酒,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既然无法饮酒,那就赏月吧!
魏无羡抬头一望,却见一团乌云如墨染般将月亮遮蔽得严严实实。
“有心事?”
延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魏无羡险些从房顶上滚落下去,好在延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师伯,您这可真是要把人吓死啊!”
魏无羡拍着那受惊的小心脏,心有余悸地说道。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房顶上作甚?”
“抓你回去睡觉!”
魏无羡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自从得知自己遭受怨气侵蚀,这人每天都恨不得将自己绑在裤腰带上。
“这,师伯啊!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您就别像看小孩子似的整天盯着我啦!”
“小。”
“师伯,我都二十二岁了,早已到了及冠之年。”
“不算,我们没给你加冠,你就还是个没长大的宝宝,需要我们保护呢。”
延熙的话音刚落,延墨的声音便如幽灵一般从魏无羡的身后传来。
“别想逃避小六刚才问的问题,你到底有啥心事?”
看着自己被两个师伯像包饺子似的围困在中间,魏无羡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交代个清楚,肯定是无法脱身了。
要是只有六师伯,他或许还能耍耍嘴皮子蒙混过关,可还有一个像老狐狸一样狡猾的二师伯,他可一点儿都不好糊弄。
而且自己的小命还攥在二师伯的手里,他敢打赌,要是今天敢骗二师伯,明天肯定会被二师伯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还得对二师伯感恩戴德。
再加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根本没办法避开师伯们给时羡他们传信,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坦白从宽。
想到这里,魏无羡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还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那个,师伯,要不咱们坐下慢慢聊,站着多累呀。”
见魏无羡终于愿意老实交代了,延墨和延熙也跟着在房顶上坐了下来。
看着两人脚边的酒,延墨眼疾手快,犹如饿虎扑食一般迅速将酒抢到了自己手中。
好险!
差点就被师伯给抢走了!
“这酒,师伯就笑纳了。”
魏无羡眼睁睁地看着他二师伯像牛饮一般,将自己带上来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也不能说是一饮而尽,毕竟师伯的脚下已经湿了一大片,要不是这屋子的防水做得好,恐怕下面都得变成酒池了。
望着眼前那被肆意挥霍、白白浪费掉的美酒,魏无羡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这些酒可是他珍藏已久的心爱之物啊,如今却这样被糟蹋了,怎能不让人心疼?然而,当他抬起头来,与二师伯那锐利且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目光相对时,魏无羡原本到嘴边想要抱怨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尽管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友善而温和的笑容,向二师伯示意自己并无不满之意。毕竟,在这师门之中,辈分和礼数都是极为重要的,即便心中有所不悦,表面上也要维持着应有的尊敬与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