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微风带着丝丝暖意在王府庭院里流淌。武陵王刘休龙身着一袭绣着暗纹的锦袍,腰间白玉带在日光下温润生光,正惬意地在庭院中漫步消食。偶然抬眼,瞧见颜竣从抄手游廊匆匆走来,几日未见,他步子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待颜竣走近,刘休龙上下打量一番,轻摇折扇,笑着开口:“阿竣,好些日子没见,怎么穿得如此朴素?往日里你可不是这般低调。”
颜竣神色一苦,抬手恭敬作揖,无奈道:“殿下有所不知,是吏部尚书江大人。他自己对朴素的穿着情有独钟,便立下严苛规矩,不许吏部下属穿得华丽张扬,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他霉头。”
刘休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轻轻摇头调侃:“这湛,管得倒宽,穿衣戴帽本是个人喜好,他却要横加干涉,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听到这话,颜竣像是找到了倾诉的缺口,心中的委屈与愤懑瞬间涌了上来:“殿下,您是没见识过他在吏部的做派。自从他暗中使手段把殷冲排挤走后,整个吏部就成了他的一言堂。无论大事小情,全凭他一人拍板,我们这些下属稍有违背,便会被他百般刁难,日子实在难熬。”说着,颜竣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疲惫。
刘休龙微微点头,和声说道:“别太往心里去,在这朝廷,谁还没个难处?”
颜竣连忙躬身,态度格外恭敬,言辞也愈发恳切:“殿下英明,以前在殿下这儿,事事都透着舒心,可比在江大人手下强太多了。”
刘休龙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跟着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你年纪轻轻,正是鲜衣怒马的好时候,穿得如此素淡。”
颜竣陪着笑,紧接着又想起一事,脸上嫌弃之色更浓:“殿下,您还不知道吧,这江湛行前几日,他家的牛没了草料,饿得哞哞直叫,车夫向他请示要些草料喂牛,您猜他怎么答复的?”
刘休龙好奇心顿起,挑了挑眉,追问道:“怎么说?”
颜竣一想到江湛那副模样,就满脸嫌弃。他刻意压慢语速,尖着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草料多贵,给牛喝水。”那神态和语气,仿佛江湛就站在眼前。
刘休龙正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听到这话,动作猛地一滞,茶水差点呛出来。他先是一脸错愕,眼睛瞪得滚圆,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待反应过来,“噗”地一声,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去。紧接着,他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庭院里回荡。他边笑边拍着大腿,断断续续地说:“这叫什么事儿!牛岂能以水代草?这江湛,哈哈哈哈哈,他是把牛当成鱼养了吗?”
看着刘休龙笑得前俯后仰,颜竣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笑声里更多的是对江湛的不满与无奈。等笑声稍歇,颜竣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抱怨:“殿下,您是不知道,吏部里都炸开锅了。大家私下议论纷纷,都说江大人平日里在朝堂上一副正人君子、一本正经的模样,谁能想到私下里竟抠搜成这样。就说这次喂牛的事儿,不过是一点草料钱,他都舍不得出,可想而知平日里对待我们是个什么态度了。”
刘休龙好不容易止住笑,脸上还带着笑意,挑眉问道:“哦?平日里怎么个能省则省法?说来也让本王见识见识。”
颜竣无奈地摇摇头说:“就拿上次吏部办差来说,按例是要给下面办事的差役们发些辛苦费的。以往殷大人在的时候,虽说不是十分丰厚,但也足够大家贴补家用。可到了江大人这儿,他左扣右扣,到最后差役们拿到手的,连以往的一半都没有。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毕竟还指着这份差事养家糊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