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果然还是怀疑她!
这种情况,她又能怎么办呢?
摆烂呗。
摊了摊手,楚鸢将装傻演绎到底,“先生,您为什么还是不相信学生呢?学生真的不善弹琴,完全没学过,和姜二姑娘一般无二。”
雪柠啊,可千万别怪我拉踩,这谢危不是你的官配嘛,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而我就不一定了。
两人都站着,谢危身高少说得有一米九,压迫力明显,楚鸢和他凉薄的目光对视不到十秒,赶紧挪开,看向地面。
一会儿后,黑色的缎靴绕过台阶,走向讲桌。
这次楚鸢学乖了,没那么快放心,而是等了片刻,谢危都没动静,这才抬起头来。
下意识眼角余光瞥向右下方,不看还好,这一看,只差倒吸一口冷气。
矮桌后的谢危,手里正捏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右手大拇指腹一下一下刮在刀锋上,一副试试快不快的样子。
“尤二姑娘不小心手伤了,这辈子只怕再也不能弹琴,准许免了谢某的琴课。”他忽而弯起嘴角,漩涡一般的黑眸无半点温度,“尤二,你说谢某如果废了你的手,再这么向众人解释,众人是信你,还是信谢某呢?”
楚鸢:!!!
犯病了!这丫真的犯病了!
疯牛病,离魂症,牛癫疯,通通都犯了!
“你别过来!”
男人站起来,一米九的压迫感已经足够让人窒息,更别提他手中还有把匕首。
楚鸢本能往后退,一脚踩空,差点摔倒,谢危却根本不管,依旧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直到她的腿弯抵上姜雪柠的书桌,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谢危举着匕首靠近。
铮...一声,匕首落在她撑着的书桌一角。
这一刻,楚鸢当真以为他杀了她的手!
直到疼痛感迟迟没有传来,仿佛鱼儿失去空气,重重窒息的楚鸢才回过神,大口喘息的同时,鼓起勇气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
她的手没事……
然而经此一举,楚鸢的硬气已经被消耗掉大半,再次深刻理解疯逼的含意。
当真是惹不起呢。
那她怂还不成吗?
书桌很矮,楚鸢反手半撑着的姿势相当难受,索性调整了一下,直接坐在矮桌上。
高抬了下巴仰头看谢危,“先生对学生,一定要这么凶吗?行,我承认,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喜欢燕羚,我进宫也目的不纯,便是想凭借伴读的身份抬高自己,以后好嫁给燕羚做世子妃,这么回答先生满意了?”
谢危,“……”
下意识想说她不配,可看到楚鸢瑰丽姣好的容貌,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平心而论,她很不错,无论是长相、学识、胆量和气度,都无可挑剔,即便清远伯府没落了,却到底还是老勋贵门楣。
再说燕家找儿媳,也不会将这些条件看在前。
最关键的,还是要燕羚自己喜欢。
“尤二,我不管你如何,但你最好别做对燕家不利的事,否则,定不饶你!”
憋了半天,谢危无话可说,盛怒拂袖而去。
文昭阁还有个麻烦在等他。
最近这些姑娘家,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楚鸢等谢危一走,拍拍屁股起身,惊惧的心情立马烟消云散。
魔鬼心肠谢少师,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是吓唬小姑娘,但她并不是小姑娘了啊。
因为知道谢危肯定回文昭阁和姜雪柠继续扯皮去了,楚鸢往仰止斋走的步调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进门,正好听见姚昔气冲冲的声音,“你们快别说了!
我已与他说清楚,过不了几天,我俩的婚约解除,便是没有关系的路人!”
“尤姐姐,你回来了。”周宝缨正对着门口,第一时间看到楚鸢,向她招手。
姚昔猛地转过身去,似害怕看到她一般。
“怎么回事?”楚鸢扫了眼摆弄龟壳的方妙。
后者努了努嘴,“还能是怎么回事,就她那定了亲的张大人呗。
之前和兴武卫的误会翻案了,官复原职,今日进宫谢恩呢。
我和宝缨都劝她赶紧去看看,她倒好,突然就冲我们发火,又说了一番胡话,弄得我们莫名其妙的。”
姚昔闻言蓦地转身,“我哪里说胡话了?
我与他的婚约不日便会解除,还去看什么看?
这里是皇宫,私相授受成何体统!你们是还嫌我的名声不够难听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将她嫌弃张鹧官职小、不受圣上看重,欲要退婚的言论传了出去。
以至于最近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令她不胜其烦。
“你和张鹧婚约解除了?”楚鸢猛的抓住重点。
姚昔瞬间脸色微白,死死的咬住唇。
按照之前,解除婚约她不知道多高兴,毕竟她确实对那张鹧没有什么好感,可几日前,她找张鹧将话挑明,希望彼此都给彼此一条明路,不做无畏纠缠,没曾想那人态度极好,嗓音轻软:
“姚姑娘放心,张鹧出身虽低,却断然不会做那死缠烂打之事,如果退婚乃姑娘所愿,张鹧愿意配合,这便修书一封,与令尊表明,是我张鹧配不上姑娘,执意退婚,且今夕祸福难测,无法给予姑娘安稳和幸福,心中惶恐。
如此,想必令尊大人看了,也会慎重斟酌的。
要坏,便坏张鹧的名声,一切与姑娘无关,往后婚配嫁娶,姑娘亦可不受影响。”
姚昔听完整个不敢置信。
她既然做了,便已下定决心承担后果,却不得不因张鹧的光风霁月感到惊讶。
悔婚一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但他愿意将一切责任独自承担,足见他是个有担当的大丈夫。
这般的男人,她姚昔弃如敝履当真不可惜吗?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姚昔心中滋味复杂,酸甜苦辣,可谓各种皆有。
这时听到楚鸢明知故问的话,忍不住脾气怨怼道,“对啊,他已将婚书送回姚府,连我爹爹劝说都无用。
这个婚约,彻底的作废了!
如了你和姜雪柠的意,你们满意了?”
楚鸢刚和谢危较量那一番,精疲力尽,实在没有精力再和骄纵任性的姚昔吵。
表情瞬间冷凝下来,语气也极淡:“姚大小姐,这里是宫中仰止斋,不是你姚府,没有人有义务惯着你,哄着你。
说难听点,你和张鹧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宝缨和方妙之所以劝你,是关心你,怕你心中为此事郁结,结果你倒好,将大家一顿吼!
婚是你要退的,现在又做成这幅难过的样子给谁看?
你当你吃亏了不成?
你也不想想,若真像你之前想的那样,暗中败坏张大人的名声,确也能退婚,可一旦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被外人知晓,后果呢?只怕京中世家,没谁再敢娶一个坏心眼的姑娘吧!
再者,你是真够眼盲心瞎的,我们为你好,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某个天天与你好得穿一条路子的人,最近整日整日的不见人,你就不好奇,你说的那些话,又是如何传出去的吗?”
此话一出,姚昔眼瞪如铜铃,一副震惊不敢相信的模样。
楚鸢站起身,示意周宝缨和方妙赶紧走,点到为止,这种人脑子缺根弦儿,多说无益。
却不料,一行三人刚走出仰止斋的亭子,大门处,一抹清瘦挺拔的身影蓦然出现,“我乃刑科给事中张鹧,请问哪两位是姜二姑娘和尤二姑娘,张谋有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