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把路虎送给你
原来，金戈此刻生出了个主意。如果连一个竞争对手都没有就让陈勇夺了标，事儿办得虽舒畅，可也有一弊，很容易遭人议论，说自己做了局，因而扯出一些麻烦。与其那样，倒不如弄个对手上场比划比划，以塞众人之口，煞住“闲言碎语”。那么，找哪种对手好呢？当然没实力的好，愈是没实力愈好。这角儿，石崇信可谓最佳。他出场，必定使出最大能耐进行搏杀，颇具竞标的样儿。可他的实力，一看那半旧的萨塔那就可了然，他若与陈勇竞标，岂非如一只野兔挑战大象？他上场的时刻，肯定就是他惨败的时刻。
过了两天，石崇信果然再度赶来。一听他来了，金戈便兴奋地去接待。“欢迎，欢迎！”他一脸是笑，亲热地和石崇信打招呼。
石崇信却黑着脸：
“欢不欢迎我都要来。上次你瞧不上我那车，说不够报名资格。那未，这辆呢，”他向台阶下一指，“够资格吧？”
金戈向那儿扫一眼，吃了一惊。台阶下面停着一辆气派的路虎。这可是豪车啊！他疑惑地侧过脸看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使劲儿点头，示意这车是石崇信开来的。他愣怔了一下，旋即却又似乎窥破了石崇信的秘密，暗笑：“这家伙从哪借来的？可笑，还真想充个人物哩！”
“嘿呀，你看你，”金戈仍装出亲热劲儿。“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倒来真格的，开辆路虎来吓唬我！”
“你那么胆小？”石崇信板着脸。
“行了，”金戈做出更亲热的样子，凑近石崇信。“玩笑开一次就够了。这屋里所有的人，都看出你是真心想竞标。你，”他指着一名工作人员，“去把正式报名表格，还有那些附件及所有资料，都给石老板取来。”
石崇信颇惊愕，想不到事情如此快就起了戏剧性的变化。“这么简单？”他问。
“我看你是爽快人，咱就省去繁文缛节。”金戈回答。他接过工作人员取来的一大摞文字材料，说：
“你回去，按照说明书的要求把表格填好，再按规定写好标书，加封送过来。这样，竞标前的程序就算走全了。你只须耐心等着。竞标具体日期一旦定下来，会提前几天通知你的。”
石崇信接了材料，转头就走。到了门口才扭身说：“麻烦你了，谢谢！”
金戈脸上挂着假笑，心里骂道：
“叫你空欢喜两天吧！以后有你丧气得耷拉下脑袋的时候。”
殊料，过两天石崇信把填好的报表送过来，金戈只盯了一眼心里就发毛了。“妈的，崇信公司居然是合资的，而且，真是冤家路窄，那一方的出资人竟然就是靳少艾。”唔，正是那个在岛上揍了李梧，还差点把他金戈也捎上的靳少艾。
“靳少艾。原为新加坡籍。”表上明明白白写着，没错，就是那小子！哦，想起来了，路虎车正是靳少艾去瓢岛时开的那辆。
“这姓石的，到底是来竞标还是存心要来找茬的？”他脸色立即阴下来，心里更被一堆浓云压住，几欲崩出闪电。他甚至没注意到石崇信什么时候开车走人的，僵在了那儿。
此后，他再用心打听了一番，更确信这石崇信具有强烈的威胁意向。当年，那桩小学垮塌事件，陈勇走了法官的门路，诡称是石崇信的供货材料属劣次品，法官判石崇信去狱里蹲了几十天。这回，他明明是来报宿仇的。
金戈愈琢磨愈不是味。本来他是想投饵来钓石崇信的，哪想到结果反过来了，吞钩的倒是自己。他悔得肠子都快断了。
那边情形就不同了。石崇信把经过对靳少艾一说，尤其是谈起金戈那副失神的样子，两人甭提多开心了。他们找了个小酒馆，痛饮了一场。这时候，在石崇信心里，更觉得靳少艾办事成熟老练，非一般年轻人可比。
第一次去报名竞标那天，金戈只瞧一眼那半旧萨塔那就贬损他，断言他不够斤两。他又恼又恨，憋着气返回，青着面孔对靳少艾说了过程。靳少艾听后，笑着说：
“大哥，你不虚此行，该高兴才是。原先他们明面上说是搞竞标，而对报名的人一概报以冷屁股，不发给申报表，还不说任何理由，反正一概不发。这一回，那家伙编了一个混帐理由，咱恰好可把它利用起来。而且，还很简单＿＿他不是拿车来说事儿，口称有好车才有竞标权么？太好了，我这就把路虎送给你。”说着就把车钥匙递给石祟信。
“这怎么行？”石崇信把钥匙推回去。
“看你，和我怎么倒见外了呢？任何东西，不都是因为派得上用场才算有用嘛。路虎这回派上了大用场，恰恰好！以后，你就把它当你自个的坐驾凑合着用吧。我爷爷已经又给我弄来了一辆，都快海运到岸了。”
石崇信推辞不掉，心嘣嘣跳着收下了。不想，这车真发挥了威力，一下子就把金戈原先那癫狂劲儿慑住了。果然是“车”到成功。
而金戈呢，好几天都局蹐不安。原先做的是美梦，想给陈勇找个不花钱的陪衬人。结果，好不容易设计了套路，开了一丝丝门缝，却让陈勇的死敌靳少艾拱进来了，这岂非自惹麻烦，自寻不痛快？此事还不好跟陈勇说，一说了，八成会惹得陈勇误解和埋怨，事情就是这样，裤裆里假如兜着黄泥巴，不是屎也会被人当屎看 。
金戈苦心苦虑，踌躇了多日，最终咬着牙定下主意：把石崇信约来，软硬兼施，灌蜜汤与放恐吓弹交替为用，诱迫他放弃竞标，自动出局。
约石崇信之前，金戈又静心考虑了一番，觉得此乃唯一可行之策，再也找不出别的替代方案。于是， 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开始给石崇信拨电话。
他一边拨电话，一边下意识地摇晃着头，仿佛头上有什么东西弄得他很不舒适，必得把它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