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组织评价
李慕给黎一鸣电话，说朱丹来了，约他晚上见一见。傍晚时分黎一鸣便匆匆向导师家赶去。
抵达导师家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开心谈笑声。推开门，情景与上次一样，朱丹和李慕在大沙发上挨肩坐着，谈兴正浓哩。不过，戚明心也坐在侧面的沙发上陪聊，显然她早把厨房的活儿忙完了。
黎－鸣急步走过去，向三老一一问好，然后在另一侧的小沙发上，挨着朱丹坐下。
“嗬，你呀，短时不见，竟变得更有气度风采了。”朱丹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上下端详，打起趣来。
“是呀，我们一鸣就是气度不凡嘛。用年轻人的时髦话形容，真是酷毙了，帅呆了。呵呵！”戚明心笑着凑趣。
“书记，我跟你说，”黎一鸣朝朱丹笑笑，“别人用酷和帅这类词夸我，我可受不了，可师娘怎么说都行。”
李慕只是笑，心里乐，却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
“好了，逗过了，该进餐厅了。”
餐厅桌子上，摆满了碗碗碟碟。虽说是寻常肴馔，却都做得精致，色香兼俱，诱得人一入座就想动筷子。
这次破了例，由戚明心来当酒桌上的主持。她举起杯来：
“这－回聚会意义不同，就不讲俗套了，咱们免掉应酬话，只管酌酒，吃饭。别冲淡了正事才是。”
喝过第一盃，吃了几口菜肴，朱丹突然朝黎一鸣问：
“你悄没声地去了一趟锦江，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回事呀？莫非不愿见我这糟老头？”
“哪能啊，我是不敢打扰您！”黎一鸣急忙解释，心里却嘀咕：“咦，是谁透露了消息？”
他愰惑地看看导师，恰好李慕也向他投来探询的目光。
“你从哪里知道的？”戚明心盯着朱丹，笑问。
“从这儿＿＿”朱丹指着耳朵。眨了眨眼，接着说：
“你们猜不出是谁，我这回先不告诉你们。反正不会是克格勃给我递的消息。”
四个人一起笑起来，用这笑声助兴，又端起了酒盃。
“其实，我是想问你，你经过一番考察是不是愿意过去？”朱丹问黎一鸣。
“愿意，非常愿意！”黎一鸣真诚回答。“那是充满希望的地方，是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地方，是适合我奉献微薄之力的地方。”
“来，再乾一盃，”朱丹对李慕和戚明心说，“中组部叮嘱我当面询问一下一鸣同志的意愿。一鸣的回答，让我特别高兴。这－杯，该称作同心酒。来，乾！”
酒盃叮地碰了一下，四人把酒痛快喝了。朱丹说，“现在该我口头传达中组部的初步决定了。所谓初步，是想在正式下文前，征询一下－鸣本人的意见。”
“那未，你俩留这儿谈，俺俩回避。”李慕夫妇立起身。
“不用回避。”朱丹说，“中组部领导叮嘱，这回特殊，要你二位共同参与商讨。咱这就去客厅吧！”
四个人重新回到客厅，各自在原先的位置坐下。朱丹回身从皮包里取出记事本，说：“先谈谈对一鸣同志的评价。”
戚明心问：“要他本人做记录吗？我去替他取纸和笔。”
“也好。”朱丹点头。待戚明心取来纸笔，他说：“话语简单明了，既好理解又容易记在心里头。”说着翻开记事本，开始传达。
“现在，注重考察和提拔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干部。一鸣同志全都具备。革命化方面，有理想，有情怀，经受过多方面考验，又在探索现代化理论方面作出了有益努力。出版的有关领导与管理方面的几本着述，颇有创见，在干部队伍中产生了不少积极影响。”
朱丹用眼扫了一圈，见都不说话，便继续传达：
“后边三项，即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皆是一鸣同志的优势项。在同级别的干部中，你是最年轻的。说到知识和专业，恰是你的当行本色，作为李院士的得意弟子，不仅传承了他的衣钵，还别有建树，独立提出和阐述了有价值的新命题。不管从哪方面看，成绩都是优异的。一鸣同志，你个人觉得＿＿”
黎一鸣恭敬回答：
“这些话是对我的激励，也是在为我指明努力方向。我本人感觉，在好多方面，我都欠着火侯，有待通过磨炼来充实和提高。”
“好，很好！”朱丹满意地点头。“有造就而不沾沾自喜，听到夸奨，不为身上有漂亮的羽毛而陶醉，而自傲与自诩。这样的人，才能够对之有更多寄望。好，好啊！”
戚明心给每个茶杯都续了水，朱丹呷了一口，说：
“接下来呢，该说你的职务分工了。不过，倒想先听听你个人有何考虑。你尽可坦诚而言，以供我们现在或以后参酌。”
朱丹语调很慢，说到“现在或以后”时，特别加重了语气，听来别有意味。
“首先，我服从中组部根据工作需要对我所作的按排。”黎一鸣当即陈述。“其次，我对选择职业和岗位，历来抱持一个想法，就是`选我所爱的，爱我所选的\\u0027。我觉得，这样干起事业来，会更有激情，更有活力，更能激发灵感和想象力。”
“是的，”戚明心插话，“是这样，一鸣这想法我们都知道。”
“嘿，看来咱们是想到一块儿了。”朱丹耸耸肩，以轻松的语气说。“在干部管理工作中，知人善任，人尽其才，应该是个重要原则。把鞋扣在头上当帽子，把帽子套到脚上当鞋，那样胡乱荒唐使用干部的蠢事，我们不能再干了。”
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李慕开口道：“对，这才是正章。那你快宣布吧！”
“好的，”朱丹应道，“其实我已沉不住气了。一鸣同志主管的范围是城市规划与建设、基础设施计划和实施，以及土地资源管理。这几项，与一鸣的专业知识结构以及经验积累，是贴近的，能使他充分展现自己的才干。另一方面，这三项都是当前经济建设中的热点，工作内容繁多，特别耗费精力，他有年龄优势，能够胜任愉快。一鸣同志，你觉得呢？”
黎一鸣回答说：
“国家利益高於一切，事业神圣超过一切。今后，我会尽最大努力来做好工作。”
朱丹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把视线转向李慕，说：
“我已传达完毕。这是个特殊的时刻，学兄你呢，一定有体己话要嘱咐。我期待听一听，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