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被劈成两半后,外面的强光瞬间投向满脸是血的江子淮身上,长发因为被血液粘成一体,胡乱贴着脸上,白色素袍早已染成红布,人就侧蜷躺在血泊上,场面让人惊心动魄,残忍到不忍直视。
“天啊,怎么会有人?是死了吗?”
“是啊,他是谁啊,这也太惨了吧。”
“把人当球踢,这是造多大的孽啊,也太可怜了。”
众人都齐齐走进台上看向躺在球内,受伤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有的惋惜,有的表示同情。
大概是太久没见阳光了,又或者是周遭的喧哗声,让即将死去的人找回一丝丝意识。
勉强侧一下脸,微睁眸子,隐约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直立立杵在那,那人背着光站在面前,以视上而下审视他。
他看不清人脸,只是觉得莫名熟悉,也不知为何会下意识问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蝇:“是你吗?”语毕,闭上眸子,一动不动。
......
三年后。
微风凛凛,树叶婆娑,屋檐挂着铃铛随风摇摆而发出清脆铃声。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躺着,直到铃铛声缓缓传入耳边,声音刺激身体感官,最终唤醒沉睡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视线扫视周遭,发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是死了吗?江子淮心想。
身体动不了,背部传来隐隐痛感。
没死吗?可为何动不了?
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在转。
“有人吗?想喝水。”他想喊出声,但发不出声音,好像喉咙被堵住了,只有嘴皮在动。
试图起身,但全身仿佛僵硬住,如同一头木乃人。
“谁来...谁来帮帮我?”
他不停的祈祷,不停地叫唤,大概人的愿望达到一定程度,或许就能实现,所以几分钟后,门口总算传来动静。
好像是有人进来。
片刻,有人走到床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生年轻侍女。
看到床上的人醒后,站着的侍女不由顿住,愣怔半晌,猛地大叫一声,激动的冲出去:“醒了,公子醒了!”
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人,江子淮心里无奈。
没多久,又有人走进来,是一名年轻女子,她就站在床边。
眼前这人长得很年轻,很好看,约莫二十出头,女孩编发侧放一边,身穿一件青色素袍,化着淡妆,让人眼前一亮,但从未见过此人。
“你....你醒了?”女子神色掺杂许些复杂神情,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后的欢喜。
“快,快把人扶起来。”女子命令两名侍女扶着躺着的人。
人靠在床边,片刻,总算感到四肢恢复点力气:“水...水...”声音很轻。
“快去拿水。”女子命令侍从。
很快就有人端来一碗水,女子亲自端给江子淮喝。
一碗水很快就见底,水声咕噜噜下肚,喉咙不停滚动,这才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怎么样?好点了吗?”
“谢谢,好多了。”声音有些沙哑。
原来刚才无法说话是因为喉咙太干了,这才导致短暂性的发不出声音。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公子你现在是在月娘家里,我们是这里的仆人。”一名侍女热情的说。
“月娘?”江子淮神色诧异,看向在场的几人,三女一男。
“是我,你叫我百月就行。”百月站在一旁主动介绍。
“原来如此,谢谢百月姑娘。”
“公子,你可真是奇迹,躺了三年还能醒过来,我们都以为....”一名侍女激动说着话。
“什么?三年?”江子淮难以置信,瞳孔骤然紧绷。
一名侍女正想阻止另一人说下去,但已经来不及。
“行了...你们下去吧,接下来有我就行。”
“是。”三名侍从离开后,江子淮自言自语:“三年?怎么会是三年?他不是.....”
是了,受伤那天,自己都觉得活不过来了,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醒,可如今他的身体,而且那天好像看到了某个人。
“公子,您刚初醒,还是要注意身体。”
“那天是谁救的我,是你吗?”
闻言,百月神色顿住,片刻后道:“正确来说,不是我救的你,我只是搭把手罢。”
“搭把手吗...?那是谁?”他的心里莫名有一种摸不着,看不见的期待,也许在心里深处,依然希望是那个人会出现。
女子缓缓起身起来床边,先前来回走动几步:“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他叫长清风。”
听到这名字,江子淮瞳孔骤然瞪大,心脏不停跳动,五脏六腑似乎在叫嚣着,是担心、是期待,更是一种内心油然而生的震撼与惊愕,所以,那天...真的是他...
“能告诉我,那天还发生什么吗?”江子淮声音发颤的问。
片刻,女子转过身,对他语重心长:“三年前,你昏迷之后,公子就失控了,他的蛊气用尽之后,那天在场的人基本无人生还,他杀尽所有人,就连我也差点死在他手中,唯独没有对你下手,我不知道你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对他很重要。
杀了所有人?为什么要杀所有人?又为什么会失控?这些问题在江子淮脑海无数循环,然而,最后也只能问出一句:“后来他...怎么样?”
“在公子分神之际,我用银针从身后扎入的他颈背,这才把人控制住。”
“为什么他会失控?”这句话,也许江子淮心里已经有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他没有心,我知道,也许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但他那么重视你,想必知道也无妨。”
果然是这个原因吗?
“你知道我与他的事情吗?”江子淮声音发颤。
“长公子向来不会对我们说自己的事情,只是说你是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吗?原来还有资格做他朋友吗?
“他人在哪?”江子淮坐在床上低头问。
“三个月前的一次发作后,现在人还没醒。”
“是受伤了吗?”江子淮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准确的说是病倒,因为常年压抑,再加上蛊气不足,无法远行身体机能,只能先闭关静养。”
“生病?很严重?”江子淮有些激动起来。
“不算严重,只是时间还没到罢。”
“什么意思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看到江子淮反应过大,百月诧然看向他:“可你的身体还未康复,我建议还是.....”
“没关系,我只想远远的见他一眼就好,不会花很长时间。”
百月低头深思,勉为其难答应:“好吧。”
江子淮坐在轮椅上,他被百月推到另一个地方。
几分钟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堆深色石头,它们堆成一面石墙,形状大小不一,色泽均匀,有条不乱的叠加而成一座假山,一眼望过去,甚有宏观的视觉感。
石头上方是数条不尽的青色蔓藤垂落,随风摇曳。
百月停好轮椅推车,缓步走近,伸出手在蔓藤遮挡的一个角落,指尖用力摁住,石门缓缓打开。
“这是地窖?”江子淮有些震惊。
“是的,公子一旦受伤就只能在这里面躺着。”
里面篝火红透,四面是壁,原本看到的是台阶,但晃眼间,就变成平地下坡路,如此一来,轮椅也就能推进去。
“为什么你家会有这个地方?”
“准确来说,这里并非是我家,而是师娘留给我的地方。”
“师娘?”
“不错,她是南国人,只是那边有事就回去了,所以她的一切就交由我打理。”
两个人,一个推另一个,一边走一边闲聊。
几分钟后,来到一面石壁上,百月伸手摁住墙上的某个开关,堪旧厚重结实的石壁缓缓打开。
刹那间,石壁退怯后,出现在江子淮面前的便是一个与人足够大的玻璃棺御,透彻的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