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无外乎扫尘和备年货,但是漆木山和芩婆偏心眼,让李莲花好好休息什么活都不用干,把扫尘和采买年货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李相夷。
李相夷也愿意张罗,为了过好这个年,他整日山上山下的来回跑,所有能办到的事无论巨细都力求完美。
这一日,漆木山领着痴傻的单孤刀去树林里散步,走累了师徒俩便在树墩上坐下休息。
漆木山正在给单孤刀讲故事,忽然瞧见李莲花缓步走来,便招呼道:“莲花,过来到师父身边坐!”
此话一出,单孤刀当即紧紧搂住漆木山的胳膊,惊恐地瞪着李莲花,嘴里支支吾吾道:“不,不要,不要他……”
李莲花顿住脚步,乖巧的望向漆木山,尴尬道:“师父,我……”
漆木山拍拍单孤刀,皱起眉头假装生气道:“孤刀啊,不可胡闹!这是你莲花师弟,人家之前还照顾过你很多天,你都忘了?”
单孤刀转了转眼珠,似乎想起来了,但依旧摇头道:“他,他会抢师父,不要他。”
漆木山哭笑不得道:“说什么傻话?你们都是为师的徒弟,谁也不用抢,师父就是你们的。”
单孤刀慌乱地摇了摇头,嘴里仍不依不饶道:“不行,师父是我…我一个人的,不给他,不给他。”
漆木山不由得长叹一声,心疼又无奈道:“你这孩子明明都恢复的挺懂事了,怎么忽然又变成这样了?莲花不是外人,他是你的师弟,你作为大师兄怎可这么无礼呢?”
单孤刀满眼失望,忽然松开了漆木山的胳膊,站起身就要跑。
漆木山一把薅住单孤刀的肩膀,把他摁着坐了下去。心里有点不悦,但终究不忍心训斥,便安抚道:“好好,师父是你一个人的,莲花不和你抢,这回安心了吧?”
单孤刀心里的弦一松,整个人又恢复了乖巧安静的模样。
漆木山这才放下心来,却见李莲花微笑着朝他躬身行礼,道:“师父,我去别处走走,您好好陪师兄吧。”
漆木山点头道:“好,但是不准在外面待太久,玩一会儿就赶紧给我回屋,听见没!”
李莲花顺从道:“徒儿知道了。”
单孤刀听到漆木山关心李莲花,又紧张起来,扰得漆木山无可奈何只能顾着他。老人家顾着单孤刀,就冷落了李莲花,心里莫名的就很不是滋味。
李莲花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对漆木山道:“师父,师兄的病最要紧,别让他太激动了。我不会跟师兄计较的。”
漆木山欣慰的点点头,为了不刺激单孤刀,只是摆摆手让李莲花回去。
李莲花走后,漆木山一边哄着单孤刀,一边闹心。莫名觉得李莲花云淡风轻的背后藏着许多事情。
云隐山北坡有一个泉眼,其泉水在冬天会结冰,晶莹剔透非常好看。最有趣的是泉水很甜,结的冰也是甜的。
李莲花循着记忆找到了这处冰泉,此时泉水表面已经结了很厚的冰,由于水质清澈,所结的冰也晶莹透亮。
李莲花蹲在岸边对着冰泉看了好一会儿,小时候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
五岁那年冬天,李相夷练功偷懒被师父罚扎马步。他嫌扎马步太枯燥就装可怜想让师父心软,结果师父非但没心软又给他加了半个时辰的惩罚。
后来,芩婆心软了,为了不让小徒弟受罪就和漆木山吵了一架,两人吵着吵着就忘了李相夷,单孤刀就趁机偷偷把李相夷领出去玩。
李相夷人小鬼大,为了不被师父抓回去接着受罚,他就提出和单孤刀玩捉迷藏,单孤刀不疑有他就很自然的和李相夷玩起来了,结果李相夷趁着躲猫猫的机会偷偷跑了。
单孤刀数完100个数之后,却怎么都找不到李相夷了。当时单孤刀只有十多岁,知道是自己一时大意弄丢了小师弟,吓得连云居阁都不敢回了。
后来,漆木山和芩婆吵够了,发现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这才急匆匆的出来寻找。二人在树林里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单孤刀,问明缘由后,漆木山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作势要打单孤刀,还是芩婆拦住了他。
三人一起又寻找了小半个时辰,才在北坡泉眼边发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小李相夷。芩婆走在最前面本应是她来抱李相夷,结果漆木山后发先至把芩婆推到了一边,亲自抱起李相夷就直接用轻功飞回了云居阁。
芩婆也只顾着担心李相夷,就没有注意到单孤刀失落又恐慌的表情。
李相夷发了很重的高烧,漆木山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天三夜,连芩婆都只能打辅助,不让她照顾李相夷。
三天后,李相夷的病情稳住了,漆木山才把他交给芩婆,自己去歇息了。
单孤刀见师父离开了,才敢凑到小相夷床边,当看到病恹恹小相夷时,他心里后怕极了,一会儿摸摸师弟的小脑袋,一会儿揉揉他的小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却一句话也不说。
芩婆看在眼里,安慰道:“孤刀啊,别哭了。相夷已经没事了。”说着掏出手帕为单孤刀擦眼泪。
单孤刀抽泣良久,终于趴在芩婆腿上哭道:“师娘,您和师父能不能不要再吵架了,我也害怕……”
芩婆心头一酸,摸摸单孤刀的小脑袋,安抚道:“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但师父和师娘都是关心你们的。你师父只是一时心急,对你说话重了些。他平时爱喝酒,酒劲儿一上来脾气就有些急躁,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师娘在呢,师娘不会让师父打你的。”
单孤刀想了想,又哭道:“我知道师父生我的气,因为我把相夷一个人丢在了北坡,害他生这么重的病,我挨打也是应该的。”
芩婆严肃道:“瞎说!你偷偷领相夷出去玩是不对,但是相夷本就很顽皮,你看不住他不能全怪你。还好这次有惊无险,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师父那里我去和他说,他会原谅你的。”
单孤刀充满希冀问道:“真的吗?师父还会像之前那样对我好吗?”
芩婆点点头,道:“当然了。你们师父只要不喝酒,就是个大好人。以后你们兄弟俩可不能学他,记住没!”
“记……住……了。”小相夷已经睡醒了,正笑呵呵的听着芩婆和单孤刀说话,还故意吐舌头扮鬼脸。
单孤刀连忙扑到小相夷身边,大喜道:“太好了,你可算醒了。师兄都快被你吓死了。”
小相夷笑嘻嘻道:“师兄,冰块可甜了,我忍不住吃了好多,我想给你带一块,结果滑倒了,然后我就开始肚子疼。等我病好了,我领你去吃冰……”
单孤刀哭笑不得道:“小傻子,你还敢吃冰?真是不怕死啊。”
小相夷立刻嘟起嘴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