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和笛飞声把莲花楼放在了桑榆镇城门外的树林中,这里是入城的必经之处,方便李莲花和乔婉娩找到。
然后,李相夷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衣准备进城逛逛。笛飞声不好意思独自留在莲花楼,只得跟着李相夷去逛街。
桑榆镇只下了薄薄一层雪,如今都快化干净了。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几乎都是来采购年货的。
李相夷手里握着一个破洞的酒葫芦四处寻找锅漏匠。笛飞声瞥一眼那个葫芦,随口道:“一个破葫芦都这么宝贝?买个新的不就行了?”
李相夷辩解道:“你懂什么?这是我师父最心爱的酒葫芦,都跟了他老人家七八年了,现在破了,我当然要替我师父修好它!”
笛飞声了然道:“哦,你把你师父的酒葫芦弄破了,所以想找人补好它。”说着,点点头,表示赞许。
李相夷面子挂不住了,挤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金鸳盟盟主还有欠揍体质呢?”
笛飞声不屑地笑了笑,分析道:“如果不是你弄破的,你会这么在乎这个破葫芦?按你的性格应该会直接买新的送给你师父。”
李相夷挥起拳头砸向笛飞声的面门,笛飞声出手握住李相夷的拳头向旁边一拧,李相夷顺势旋身抬腿踢向笛飞声的肩膀,笛飞声侧身闪避同时脚下一记扫堂腿直捣李相夷的下三路。
李相夷旋身跃起避开扫堂腿,同时向笛飞声接连踢出十八脚,笛飞声以拳相击,招招不落下风。
有胆小的行人被二人打架的场面吓得抱头逃窜,慌忙间撞翻了卖糖葫芦的摊子。李相夷顺手扯下自己的钱袋丢给那个摊主,纵身飞上了一侧的屋顶。
笛飞声随后跟上来,站在他身侧,提醒道:“你把钱都给了那个摊主,待会儿拿什么请人修酒葫芦呢?”
李相夷狠狠剜了笛飞声一眼,气得一句话都懒得说。笛飞声自知嘴欠,这会儿终于沉默了。两人默契地沿着屋顶慢慢走着,走到尽头时忽然看到邻街的阁楼上站着一个熟人。
李相夷扯了扯笛飞声的胳膊,揶揄道:“老笛,那是角大美女吧?”
笛飞声冷淡道:“角丽谯已经不是金鸳盟的人了,她爱做什么都与本尊无关。”
李相夷望着阁楼,故意道:“我忽然想起来阿娩喜欢吃桂花糕,对面那处应有卖的,我这身无分文的,正好找角大美女借点儿。”
话没说完,李相夷已经朝对面阁楼飞掠而去。
“李相夷!”笛飞声喝止无效,无奈顿足道:“你若想借钱,本尊这里也有,何必找那个女人?”
李相夷哪里还听得见,此刻他已跃上阁楼与角丽谯寒暄数语了。
角丽谯凭栏望向远处屋顶上的伟岸身影,惊喜化为怅然道:“看来尊上不愿意见我。”
李相夷淡然道:“连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笛盟主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何奇怪?”
角丽谯解释道:“我来幽草轩已经半个多月了,这里收留的都是遭遇迫害无家可归的失足女子。半个月前天香楼被恶人滋扰,我正好路过就出手帮了她们一把,然后就留下来了。”
李相夷道:“角圣女迷途知返,堪比浪子回头金不换。”
角丽谯冷笑道:“李相夷,应该没人告诉过你,你说起话来总是不给别人留面子,这样可不好。”
李相夷不解道:“我说错了吗。事实摆在这,不就是让人说的吗?”
角丽谯无可辩驳,咬牙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哦,江湖上谁不知道李相夷一向风流不羁,难道是看上我们幽草轩的姑娘了?”
李相夷鄙笑道:“难怪笛飞声看不上你,你可真会说话!”
角丽谯冷哼道:“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不愧是亲戚!”笛飞声跳进阁楼里,满眼戏谑地瞧着二人。
角丽谯瞬间收起了怒火,转而娇羞妩媚道:“尊上,你来了……”
笛飞声面无表情道:“本尊只是路过,并非来看你。”
角丽谯的表情一僵,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发火就更不是了,默默绞着手绢腹诽笛飞声是个臭木头。
笛飞声微微蹙眉,却转身道:“李相夷,你不是说来找角丽谯借钱吗,借到了吗?”
角丽谯惊讶地看了看李相夷,又偷瞄了一眼笛飞声,忽然暗暗欢喜起来。
李相夷被笛飞声当场揭短,立时老脸一红,咬牙微笑道:“笛盟主,既然你和红颜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吧,祝你好运。”
李相夷说完话眨眼就跑没影了。
笛飞声负手望向远方,一向冷峻的面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角丽谯心里直打鼓,乱七八糟的念头冒出来一大堆:笛飞声居然当着我的面故意让李相夷出糗?这算不算有心维护我?笛飞声为何不去追李相夷?难道是他舍不得走?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相夷回到莲花楼时,小楼里已亮起了温暖的烛光。李莲花看到已修好的酒葫芦十分欣慰。
李相夷兴致勃勃把笛飞声遇见角丽谯的事情讲给李莲花和乔婉娩听。
李莲花颇不赞同道:“笛飞声和角丽谯就算在一起了也前途堪忧。”
李相夷乐观道:“你想太多了,这一世,他们并没有结下血海深仇,一切都有可能的。”
乔婉娩认同道:“角丽谯已不再是妖女,笛飞声也不是大魔头,我觉得相夷说的有道理。”
李相夷开心道:“就是。夫妻之间讲究的不是公平,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吧,阿娩?”
乔婉娩笑吟吟道:“对!”
李相夷得意极了。
“一个爱嘚瑟,一个爱看你嘚瑟,天生一对!我要睡觉了,你小子别烦我。”李莲花说完,打了个哈欠,起身就朝一楼卧房而走。
乔婉娩与李相夷对视一眼便心意互通,彼此尚未成亲不能逾矩。于是,乔婉娩独自上楼了。
李相夷疾步追上李莲花,拽着他的袖子,腼腆道:“我和阿娩还没正式拜堂呢,现在就睡一起不合规矩。我还得跟你一起睡。”
李莲花忍着笑,正色道:“还算懂规矩,那我就姑且收留你好吧。”
李相夷连忙道谢,不等李莲花吩咐,就已乖乖跑去铺被褥了。
风静人安,一夜无话。
莲花楼悠悠荡荡行走了数日,终于赶在除夕之前到达了云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