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轮椅？
他吗？
他堂堂镇北大将军，历经数次大战，杀敌无数，都没怎么受过伤，却在天子脚下遭歹人袭击重伤到了如此地步？
黎云知脑子里轰鸣阵阵，迟迟不敢抬动双腿做确认。
直到站在黎谨后面几步的黎言开口道：“父亲有所不知，您遇袭当晚……准确来说，是您遇袭的同一时间，我跟大哥也遭遇了相同的袭击，若非正好有一群江湖中人途经我们遇袭的地方，还在我自报家门请求相救后出手帮了我们，我们怕是也会如父亲一般……”
话末，黎言顿了顿，又道：“在父亲昏迷期间，我跟大哥一直在追查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起初我们毫无头绪，因为那些人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昨天晚上，此前出手帮我们的那些江湖中人的一个却突然登门，说他们之中有人被杀了，其他人也都正在被人追杀，他托了京中的朋友帮忙调查，发现追杀他们的正是那晚袭击我们的人，且有很明确的证据表明那些人的主子是棋妃。”
“棋妃？”
“是的，棋妃。”
“证据确凿？”
“嗯！那位江湖友人称绝不会有误！”
“……”
黎云知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回想了一下他跟棋妃之间的所有交集，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棋妃不仅记得她母亲是谁，还将他视作了仇人！
尽管她母亲确实是因他而死的！
可由此推断，当初引导他发现谢语身怀系统，并让他知道谢语的系统能助他让阿栀回来的人，很可能就是棋妃！
而棋妃的一切皇上都知道，所以棋妃所行之事，皇上也必然都一清二楚！
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会允许棋妃对他下死手，就是早已将他视作弃子了！
那么可能打从一开始，棋妃就没想过要帮他让阿栀回来！
思及此，一股绝望快速在黎云知心里蔓延。
他看来是永远见不到阿栀！
永远无法跟阿栀解释他当初为何会做下那等蠢事了！
可他却立刻对黎谨黎言二人道：“你们也尽快去边关！看在阿栀跟小姝的面子上，那孔雀台的孔三娘势必也会让人护着你们！以你们的能力，只要大难不死，日后必能成为不逊色于我的武将！”
但黎谨道：“父亲都这样了，我们现在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可你们现在若不离开，之后很可能也会跟我一样变成废人！甚至是丢了性命！”
“不会，父亲之前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让母亲回来那件事情上，所以父亲还不知道，眼下朝中的局势已经变了，从前对皇上言听计从，从不行逾越之事的太子，近来变得格外强势，满朝文武中也有一大半的人私下里都对皇上生出了不满情绪，若在此时传开了皇上纵容宠妃因上一辈的恩怨刺杀当朝大将军这种惊天丑闻，皇上跟棋妃也就不敢再动我们了。”
“……”
黎云知沉默了良久，才又道：“你既有了主意，就快去办吧，迟则恐会生变。”
以他对谨儿的了解，碍于他这个父亲的颜面，定是还未付诸行动的。
黎谨听了他的话，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就转身出了他房间。
此后黎言去叫了府医来给黎云知做了相应的检查。
从府医口中确认他再也无法站起来后，黎云知整个人都沉默了。
黎言在他床前东拉西扯，找了很多话题，都没能再让他开口。
直到黎言提及给黎姝府上送去了消息，但毫无反应，黎云知才又开了口，“她都恨死我这个父亲了，怎么会有反应。”
黎言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
又见他面容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到底是没再与他说话了，默默退到了外面去守着。
他们年长小姝几岁。
比小姝多享受了数年父爱。
且那时父亲母亲感情正浓，对他们的爱是无微不至。
所以母亲过世后，他们体谅父亲，担起了照顾小姝的责任。
也许他们做错了。
他们应该顽皮一些，应该只顾自己，全然不顾年纪尚小的小姝。
那样当时的父亲可能就不可能撇得下小姝跟他们，去苦苦追寻让母亲回来的方法了。
也就可能不会陷得那么深。
从而也就不会在面对选择时，一而再的选择伤害小姝了！
当天傍晚，棋妃的母亲曾是黎云知外室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京城。
紧接着棋妃派人袭击黎云知父子三人，致使黎云知因双腿伤势过重再也无法站起来这一消息，也在京中各大酒楼茶馆里快速传播。
而到了隔天早上，棋妃派人追杀那群救了黎谨黎言兄弟俩的江湖中人，还已经得手杀掉了其中两个这桩事，也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以至于数日后，殷溯迫于每日请求废黜林琪妃位的奏折太多，将林琪从正一品的妃位降为了正四品的美人。
但林琪半点也不在意位份高低，也全然不在乎满京有关她的传闻，只想杀了黎云知父子。
奈何黎谨黎言她怎么也杀不了不说，还因黎言几乎日夜守在黎云知房间内外而连黎云知也杀不成。
且她派出去的人，也都几乎是有去无回。
等她手里快要无人可用了时，黎云知竟主动请求与她一见。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花光了余下的积分，把她能想到的绝对能杀死黎云知的道具卡都备了一份。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黎姝竟与黎云知一起进了宫。
看到黎姝那一瞬，她就直觉成不了事。
且尽管黎姝迎面冲她笑得温和而无害，她的系统却在黎姝出现那一瞬发出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声响后，就彻底沉默了。
她唤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明明从前她见黎姝时，都没有这般过……
“民女见过棋妃……不……棋美人。”
“……”
林琪沉着脸，都懒得开口说免礼。
但黎姝自顾自的起身了不说，还自行到一侧落了座。
然后笑吟吟的开了口，“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是想知道你害我到死后都无人收尸的地步的真正原因，应该不是为母报仇，必须得先弄残身上有庞大气运的我，才能对付黎大将军那么简单吧？毕竟在梦里那个我死前，黎大将军他们可都还活得好好的。”
林琪挑了挑眉，然后也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单纯到了近乎愚蠢，你凭什么觉得你直接来问我，我就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