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姐姐!”
待殷溯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了,殷菲儿才从她自个儿寝殿里走出来。
她眼圈红红的。
人也有些蔫巴。
所以她把黎姝拉拽进她房里后,黎姝脱口就问:“你这是怎么了?皇上或太后让人给你添堵了?还是殷蔷儿又来你跟前作妖了?”
殷菲儿摇摇头,等慕容云初挺着硕大的孕肚步入她寝殿后,将所有宫人都屏退出去了,她才搂抱着黎姝哽咽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走前却不能好好跟母后说说话……”
“就为这?”
这话,是慕容云初说的。
她看菲儿眼圈通红,还以为父皇近来都因为殿下的多方操作忙到几乎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了,却还有功夫来弄哭菲儿,所以才一进来就屏退了所有宫人。
结果这丫头只是远嫁前又舍不下母后了。
而殷菲儿对上慕容云初那语气,还有慕容云初脸上淡淡的无奈,瞬间就炸毛了,“我知道我在这个时候因为那种事难过,有些太不懂事了,可我又不是嫂嫂你!你打小就冷静从容,天塌下来了你都能不慌不忙!”
“我可还没说你什么。”
“你都写脸上了!”
“……”
慕容云初眨眨眼,直接转向黎姝道:“你瞧瞧我脸上写什么了?”
黎姝抿嘴笑而不语。
慕容云初便又压低了声音道:“殿下与我说了,最多来年这个时候,他会让你跟母后见上面的。”
殷菲儿眼里的水雾霎时散了大半。
她只消等一年吗?
她还以为要好多年!
这一晚,处在孕后期的慕容云初早早就到殷菲儿床上睡下了。
黎姝则陪着殷菲儿说了一宿话。
都是过往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大抵都是殷菲儿在说,黎姝在听。
等宫中响起第一声鸡鸣时,殷菲儿嗓子都有些发哑了。
然后很快就有一大群宫女嬷嬷来给殷菲儿梳洗打扮。
此时慕容云初已经醒了。
黎姝便与慕容云初一起坐在后方旁观。
在殷菲儿第五次抱怨她今天打扮那么漂亮新郎官又看不见时,慕容云初小声与黎姝说了句,“我突然有种看着女儿出嫁的感觉。”
黎姝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着头道:“日后你女儿出嫁时,你肯定不会这么平静。”
“那可未必,母后很早以前就总跟我说,这座皇宫是会吃人的,估计如今的我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然后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我。”
“……”
黎姝没有接话。
一来这会儿周遭人太多了。
那般的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会不太妙。
二来她也曾听皇后娘娘说过很多次类似那般的话。
且她第一次听见时,她母亲也在场。
犹记得当时母亲对皇后娘娘说绝不会让她进宫。
也许,就是因为母亲那话,皇后娘娘才从来没有生出过撮合她跟太子的心吧。
卯时末,沉重的钟声响彻整个皇宫。
这是吉时到了。
等殷菲儿被人领着去拜别了皇上皇后,还有太后等一众皇室中人,坐上皇后花重金为她打造的送嫁鸾车,由殷恒佑带着皇亲国戚与一应大臣送出京城时,黎姝早已经坐在了孔雀台的望舒阁里。
在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经过孔雀台下时,黎姝久违的看到了殷蔷儿。
脸上依旧光滑无瑕。
皮肤也还细嫩白皙。
通红的双眼里却多了几分过往不曾有过的光芒。
那是太过享受送行百姓投向她的惊艳目光而生出的志在必得。
可见她笃定只要出了京城,再出了他们苍云国界,踏上风澜国土,菲儿就会失了所有庇护,她就能凭着系统将菲儿踩入泥里!
尽管黎姝心里很清楚是不可能有那一天的,还是在送嫁队伍远去后,与身旁临渊说道:“叫风澜那边的人盯牢殷蔷儿,若她跳得太高,就早点让她埋进土里。”
“是。”
临渊应罢出去安排了人传信。
折返回黎姝身边后,他才对黎姝说道:“昨日定北侯府的侧夫人登门找过小姐。”
“她有说是为何事登门吗?”
“她只说小姐搬入新宅后,她还没有登门拜访过,就在外出时顺路去见见小姐,但她带的礼颇多,还说改日会再登门,该是有事,我已经让人去打探定北侯府里近段时间有没有生什么事端了。”
“那我们回吧。”
黎姝话落起身出了望舒阁。
回府后不久,临渊就告诉她,是宁可依宁可柔姐妹俩的婚事敲定了,夫家是她们母女都满意的。
对此,桂嬷嬷说了句,“十三小姐今年才十一,看来侧夫人是担心会生什么变数,才将她的婚事也一并定下了。”
“嗯,池氏昨日都送了些什么来?”
“几套近来京中最为流行的头面首饰,还有十来匹顶好的料子,以及一些新茶什么的,总价值少说也有个几千两,显然不是寻常登门会带的礼,该是因为小姐帮了她们母女诸多而给的谢礼。”
“且记下吧,等日后她们出嫁时,给送上一份添妆。”
“是。”
桂嬷嬷应罢就要退下,却又突然想起了一茬,忙又说道:“对了小姐,昨日成郡王妃派了人来,邀小姐下月初一与她一同去南山寺上香。”
黎姝点点头。
片刻后,她突然想到成郡王妃此前让她还给谢语的那几颗药还在她手里。
再想到成郡王眼下暗地里跟太子走的很近,就决定在登山那日将那几颗药还给成郡王妃。
毕竟也没有必要再还给谢语了。
而成郡王妃又正好需要。
*
三日后。
黎姝刚听临渊说完衡安王在今日早朝后被下了狱,眼下衡安王府正在被查抄,惊蛰就拿着一只信鸽匆匆步入了她房里,“小姐!宫里送了消息出来,皇后娘娘又有喜了!”
黎姝心头咯噔一跳。
换做她,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是怎么也不会愿意再为那么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的。
且皇后娘娘都近四十了。
此前还刚落了一胎。
但皇后娘娘若不想怀,是有法子避免的。
既然怀上了,就应该是有什么深意……吧?
此时镇北大将军府里,因伤势过重昏迷了几日的黎云知终于醒了。
但他睁眼后不过几瞬,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内力全无了!
偏偏黎谨在瞧出他已经注意到了那一点后,还没有给他任何缓冲就直接对他说道:“父亲你双腿受伤过重,腿骨都碎裂了,此后恐无法再站立行走,需坐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