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回风从梦中醒来,与架子床顶的浅色云纹围帐瞪了个大眼对小眼。
没了梦的阻隔,木回风的大脑终于盼来了迟迟未醒的灵魂,既委屈又生气地将这几日所辖器官上报的不适与埋怨一股脑儿地抖落进传递知觉的神经快车上,叮一声地发车了。
木回风只觉得虚弱、酸痛、头晕、视线发黑、饥饿等等糟糕的感受如垃圾般被感知神经一车一车地倾倒下来,堆成一座能压断神智的小山头。
其中,向木回风倾倒了最多疼痛与抱怨的是她的胃。
她的胃像条咬了钩的鱼,越是不停地蠕动挣扎,胃壁上咬着的鱼钩就刺得越是坚深。发展到最后,木回风的腹部甚至传来隐隐下坠的拉扯感,好似另一头真有位垂钓人卯足了劲儿地收回渔线。
“饿......太饿了。”木回风有气无力地想,疼得有些迷瞪的眼珠往四周轱辘一转,瞥见段洛笙正靠在不远的方桌上小憩,便支起半个身子想要喊她。
房内门窗紧闭,不给北风留一丝打劫温暖的后门,同时也削弱了月光的照明。
木回风只能在白色的窗帘上欣赏“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斑驳竹影,却没有足够的光线看清段洛笙背光的睡颜,只粗粗瞥见了两个分外扎眼的大黑眼圈。
木回风又轻轻地躺平,把声音咽了回去。她继续睁着眼睛与床顶的床帐面面相觑,等待胃中的阵痛平复后,才轻手轻脚地穿上外衣下床。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木回风一个不注意,就因为从床沿太快起身而短暂地模糊了视觉。忽大忽小的黑色斑块如雨点般滴落视野,闪烁着发出警告。
木回风又静立着等待眼中的黑色潮水褪去,才终于迈出脚步摸到门边,动作小心地开门出去找小二点东西吃。
房间外,走廊上的窗户没关,木回风被穿堂而来的北风吹得脖子凉飕飕的,耸肩把脖子所在了防风的斗篷里。
她将两只手交叠着缩进袖子揣在怀里,脚步轻浮地走入大堂。
云来客栈里晚上值夜班的都是身上有些功夫的听风阁正式成员,他们都知道木回风的同僚身份,只是不太清楚她是什么品级。
不过听风阁的品级划分除了在大型任务中为指挥者分配任务时以及成员自己领取单人任务时提供了“使能力、经验与任务难度系数相匹配”的参考作用,其它便再没什么用了。在不执行任务时,所有人都是平级的状态。
“你醒啦!”今天的值班小二看到木回风,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问:“想吃什么?灶上还热着罗刹给你准备的青菜粥。而且,我们客栈还有值班大厨,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虽然木回风很想给自己点一桌满汉全席,但木回风感受了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似乎又要绞痛起来,实在虚弱得很,估计消化不了什么山珍海味。
“就青菜粥再加个水煮蛋吧。”
“好,你找个位子坐下哈,我马上给你端来。”说完值班小二就乐呵呵地往后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