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傅辞砚冷静下来,恢复了一贯从容矜贵的模样,微微挑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个你放心,傅瑾泽去了国外,幕后之人将制衡大鬼的阵眼放在了傅瑾泽身上。傅瑾泽不在,幕后之人段时间内也无法出现。大鬼深知这点,所以今天突然异动,就是想抓住这个机会逃离这儿。”
“后面哪怕因为你和大鬼斗法出现的一系列变动,在幕后之人看来,只会以为是大鬼想要逃跑搞出来的动静。而且为了防止大鬼反杀,他们从不会靠近大鬼,只会在屋子的禁制外确定大鬼的存在,并不存在和大鬼沟通的可能。只要我们足够谨慎,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来过。”
至于这一切,自然是他背后的玄师确定的。
云栀做出思考的模样。
片刻后,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阎王老头。
“老头,你把鬼留在这儿。再帮我把屋子恢复一下原样,还有鬼身上的伤,别让外人看出来。”
阎王额角抽了抽。
“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云栀歪了歪头,眼中是单纯的疑问,“有吗?”
片刻后,她得出了结论,“没有。时光倒溯的玄术只有你会,你还不教给我,那这活只能你来。”
阎王:“……”
他看了看云栀,再看看傅辞砚,再看云栀。
来来回回好几次后,他终于才次问出了那个令他抓心挠肝的问题。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辞砚面露犹豫,张嘴刚要说话,云栀却一把将他的手抓过来,随手将他的袖口推到小臂。
轻到听不清具体内容的咒语过后,一道浅红色的、如同血液一般的流动的红线便出现在两人的腕间,随着阴风阵阵,似愉悦、似悠闲的小幅度晃动着。
阎王老头张大了嘴,傅辞砚低头看着,眼中也露出惊讶。
云栀抬头。
“看到了吗?他是我未婚夫,有契约的。”
说完,她伸出手,一脸的理直气壮。
“把鬼留下。”
阎王老头:“……”
他一脸黑线地将挥挥袖子将现场还原,就连已经因为鬼力大减而马上就要死过去的大鬼,都恢复了最开始那幅神气的模样。
“我施了障眼法,他内里底子还是那样,但起码明面上,蒙骗过背后邪师没问题。我抽去了他的一魂一魄,他在邪师看来,似乎他对小白脸的换命术还在继续,可用不了多久,小白脸身上被换去的命数还会回来。”
说到这儿,阎王老头突然看向傅辞砚。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背后跟你换命的人是谁。不过我要说一句,那人八成是被人利用了。表面上看,邪师收人钱财,将你的命格和另一人互换。实际上,却是将那人看成除大妖以外的另一靶子,蒙蔽天道,将你的命格到另一人身上走一遭,最后换到自己身上。至于那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天道惩处暴毙。”
这些内容,就是连傅辞砚背后的玄师都不知道。
他的眉头深深地拧起,深感那邪师的阴邪狡猾,把每一个人都算计在了其中。
既然如此,那又真的能如玄师计划的那般,利用大鬼将背后之人反噬,斩草除根吗?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股由衷的疲惫和无力将他包围。
他在普通人的世界是顶尖阶层的掌权人,可在涉及到非自然元素的地方,他除了天生通灵体能视鬼,其他地方无不是一窍不通。
面对他人的算计也只能被动承受。
这种无力感是他前二十五年的人生从来没体会过的。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云栀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我会帮你。”
傅辞砚一怔,撞进她没有波澜的双眼中,久久无言。
没有得到回应,云栀微微蹙眉,歪了歪头。
难道是自己面无表情,太没有说服力了?
想了想,她紧了紧抓着他指尖的手,努力做出郑重其事的模样。
“你是我的人,我会为你负责。”
心脏被人重重攥紧了一般。
傅辞砚呆滞地伸出手,探上心口。
即便早就知道云栀似乎不通人情,由她嘴里说出的“你是我的人”,其实跟“你是我的小猫小狗小玩意”这样类似的话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句因为师父定下的婚契而说出口的再简单不过的描述。
可不可否认,这一瞬间,心如擂鼓。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地移开视线。
“谢……谢谢。”
“不用客气。”
见他回复,云栀不用再维系郑重的表情,松了口气,立刻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你是我的人,呆子是我的狗。我不救你,呆子也救。呆子受伤,我要救你,还要救呆子,麻烦。”
果然……
傅辞砚牵动唇角,品出几分苦涩的味道。
一旁阎王老头看得牙酸,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转身就往鬼门走。
“下次没大事,别把我带过来。如果被天道察觉我擅自来人间,我麻烦大着。”
“老头!等一下!”
云栀突然将他叫住,“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那一个猜测,短短一句话,她竟卡了半响都没说出口。
“孩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阎王背对着她叹了口气,没转过身。
“有天道的约束在,我不能回答。你的猜测,兴许是真的,兴许是假的。在你亲自求证之前,不要轻易下定数。继续走下去吧!你师父兴许在哪儿等着你找到他!”
说完,他脚步一迈,跨入鬼门的重重黑暗中,转眼消失不见。
傅辞砚一手抱着呆子,一手还任由云栀握着自己手指。
可很快,他察觉到指尖的不断颤抖。
“云栀!”
他吓得立马将呆子扒拉到地上,慌忙把人扶住,看着她浑身微微颤抖的样子,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怎么了?”
“我没事。”
云栀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的平静。
可傅辞砚却摇了摇头,“不对,你的眼睛……”
明明刚才她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现在怎么眼睛又红起来了?
“眼睛?”
云栀皱眉,似疑惑,但细细看去,还有几分不耐与戾气,“我眼睛好得……”
话还没说完,人便倒在了傅辞砚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