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志大怒:“哪个再敢胡说八道,就给我放箭射死他!”范虎在旁边赶紧一声暴诺。下面的人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泼皮,收了两贯钱闹事,哪敢真来玩命?
这位可是不管土匪官兵还是金兵,都大把杀过的主。真放箭射死他,他也是白死。于是近处没人再敢喊了,那个泼皮也赶紧身子一缩,往外挤去。
王有志继续说:“大家取钱不过是怕金兵打过江来,好带着钱跑。兄弟银行和南洋银行通存通兑,带着折子去南边取还安全省事。”
但外面围的人大部分不听,远处有人喊:“俺不管,俺就是要取现钱!”很多人都附和。还有人小声传兄弟银行里面的钱都让王有志挪用了,所以他在这里骗大家。
王有志无奈,只好大喊一声:“来人,把车上的银子卸下来。”几条大汉到了门外,把户部过来的大车上的布一掀,车上堆满了麻袋。那几人就开始往下搬,看得出袋子很沉,要四个人一起才能抬一袋 。
突然,一个麻袋大概是撑不住,“滋啦”裂了个大口子,掉出好多银锭来。卫兵们赶紧举起刀枪,如临大敌,不让人靠近。有的兵连功都拉开了,生怕有人过来抢。
这时有人说:“王绝户这时拉了户部国库的银子过来了,当真胆大妄为!”人们都议论纷纷。
这时,皇城司的人还有一些禁军过来了,王有志顿时底气十足,大声喊道:“都排队,都能取上。今天取不上的,拿个号码,明天按号来排队。”
见到有足够的银子,又在军士的刀枪逼迫下,很多人排好了队,还有人看看今天无论如何都取不到了,于是就去拿号,准备明天来。
这时后面有人大喊:“刘老太尉七战七捷,阵斩金贼十余万!完颜亮中箭而逃!”
众人都顾不得取钱,都去问真假详情。一个穷酸书生样子的人大冷天拿着扇子大讲:“这还有假?连王权这个怕死鬼都上前线了,要是打得不好,他肯过江?”
接着有住在王权家附近的人说:“王权好像是昨天晚上走了。不是说刘老太尉骂了他一顿,他没办法才去的吗?”
那穷书生哗啦一声把扇子收起,点着王权邻居的胸口说:“刘老太尉骂了他无数顿了,为何早不走,晚不走,昨天连夜走了?还不是觉得没危险了,再不去,功劳都被人抢没了?”
众人一听,都连连点头称是。王权这人贪财好色,见危险就跑,见好处就上,都是出了名的。在家里抱着大小老婆哭了十来天,死赖着不过江,忽然就肯去前线了,难道真的打赢了?
其实江南不论官民贵贱,哪个不盼着打赢把金兵挡住?一听打了打胜仗,自然乐意相信。
那书生有接着绘声绘色地讲:“刘老太尉一挺青龙偃月刀,催动座下闪电乌龙驹,冲出阵来,大喝一声‘完颜亮休得猖狂,可敢与老夫一战?’
那完颜亮一见刘老太尉白须倒竖,威风凛凛,哪敢出战,忙派金牙忽出来垫背。那金牙忽身高丈二,使一把宣花大斧,重一百斤,胯下卷毛青鬃马,乃是北国第一猛将。
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欺刘老太尉年纪大,举斧乱砍。刘老太尉心中暗喜,虚晃一招,拨马就走。金牙忽大喜,纵马急追。不想刘老太尉施一招拖刀计,背砍一刀,将金牙忽连人带马挥做四段。
刘老太尉趁势挥兵掩杀过去,金兵见斩了第一猛将,人人害怕,个个胆寒,吓得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王有志见了暗笑:不知道吴翠翠从哪里找来的说书的,给了身衣冠袍袖,跑来忽悠。
不过这人一通神吹,好多人还真信了,兄弟银行门前,一下子走了大半,只剩了几十个人坚持要取钱。王有志也都让人给了。
把这边的事折腾完,都到下午了。王有志赶紧回户部拿了谢恩折去求见赵构。
一进宫城,一个宦官就赶紧跑过来说:“恭喜王相公,给王相公请安。都大总管让小人在此等候,一见王相公就带您去见他。”居然是老熟人,去兰陵传旨的那个张庆。他回来就是提点,到现在也还是提点。
王有志谢过后,转身先吩咐人回家报信,说如果前线情况不好,马上金融生意马上全部关门歇业。然后跟着张庆去见蓝珪。
张庆讨好地说:“王相公是个真财神,早就安排好了船运,真是明见千里。”
王有志心里一动,问:“提点想坐船?”
张庆一脸媚笑:“王相公要是能给安排,当然再好不过。”
王有志笑道:“内官要坐船,哪个敢不答应?还用得着我安排?”
张庆四下看了看,小声说:“官家又想浮海避敌,宫里人心惶惶。我们这些做小的,都害怕被扔下。”
他带着哭腔说:“小人的钱一直都存在兄弟银行,也一直都有阜康的股票,一股都没卖。王相公到时候还请一定要给小人安排个地方啊。”
王有志拍拍他的肩膀说:“提点放心。只要有钱存在兄弟银行,本官都不会不管。更何况你我是贫贱之交。”张庆赶紧表示,自己存在兄弟银行有一万五千贯,从来都没提出来过。王有志伸了个大拇指,连连称谢。
蓝珪见王有志来了,这次也不再废话,直接让身边的人都出去,然后问阜康航运和南海公司有多少船可以拨给宫里用?近期去台岛要多长时间?这位常年面无表情的都大总管居然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王有志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吃惊:“局势到了这一步了吗?不是说刘老太尉打得很好吗?”
蓝珪又往左右看看,说:“不瞒德义,王权从庐州不战而逃,把刘锜的侧翼暴露了。刘锜已经被迫往扬州撤退。刚接到的急报”
王有志心中哀叹,前线瞬息万变,自己的情报网关于军队的消息,终究是比不过皇城司。这样下去,自己手上的金融机构会被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