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带着十个人换了夜行衣,把盔甲等物装在包袱里背着。不一会就接近了罗山大寨。
辛弃疾让其他人在后面,他在前面弓着腰,在路旁树林一丈深的地方慢慢摸索。过了一会,手上提了一个人回来。
他居然会说女真话,自称是益都来的长官巡察,问那个伏路军情况。这都是他爷爷的培养,为了刺探女真人的情况,他爷俩都学习了女真话。他在中都学习,整天跟女真人混在一起,口音很地道。
那个女真兵也许是看辛弃疾一口流利女真话,还有中都口音,于是赶紧口称长官,有问必答。
辛弃疾夸奖几句,又让他把其他几个伏路军都叫过来,说要赏钱。那个人领命而去,有个特种兵刚要说话,被辛弃疾抬手制止。他自己偷偷跟着那个金兵,其他人随后跟上。
再说那个金兵一边走一边偷偷往回看。这事太蹊跷,他越想疑点越多。不过刚才那个“长官”气宇轩昂,一看就是贵族子弟,也许这些贵人就喜欢这么玩?
他于是就想找他们带队的十夫长报告这个情况,请他定夺。他三拐两拐,找到了正和几个人一起在窝棚里烤火的十夫长。二月的晚上,山上还是很冷的。
十夫长听了报告后,也觉得怪异。不过要是周围的抗金势力,应该不会说女真话。现在很多年轻的女真人都不会说了,汉人怎么会说呢?
他想了一会说:“把弟兄们都叫回来,咱们分成左右两队。先摸过去围上看看,要是真的,就都出来领赏。要是假的,直接动手杀了。”
一个小兵领命而去,过了一会,领了几个人回来。一帮人听说有长官要打赏,都高兴得大呼小叫。他们这些做伏路军的,一般都是不受待见才派这样的苦差事。忽然听说有长官要打赏,顿时喜出望外。
不过这个十夫长却十分精明,说这种事从来都没听说过,恐怕有诈,还是要先去查看一下。虽然大部分人不情愿,但又不敢反对。于是就齐声说是,然后拿了兵器往外走。
窝棚不大,刚走出两个人,十夫长忽然说:“不对,快回来。”接着就听见“崩崩”几声弓弦响,已经走出去的两个人瞬间被射倒。
十夫长看了暗暗叫苦,每个人身上都插了三四支箭,力道很大,都穿透了身体还露出很长一截。这起码是一石九的弓,对方显然是高手。
刚才两个手下一出窝棚,外面的岗哨居然没动静,他就觉得不对。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老夜不收老探马,他的直觉非常灵敏。刚才突然就觉得好像被猛兽盯上一样。
他还剩下八个手下,明知道窝棚里也躲不住,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祈求对方害怕寨子上的人看到,不敢放火。这样还能多撑一阵子,躲到天亮。
虽然距离太远,在这里大叫大喊,寨子里也听不见。但到了早晨他们没回去,那边就会派人过来。
他赌对了,外面的人还真不敢放火,只是喊话让他们出来,说自己是益都来的长官,查这边的谋克贪腐的事。十夫长哪里敢信,不过嘴上却东扯西扯,拖延时间。
他正自以为得计,却听见那个人忽然不说话了。十夫长突然心里一悸,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往旁边一扑。就听见“噗嗤”一声,一块大石头撞破窝棚的木墙砸了进来。
好在被小树干抹了泥做的墙还是卸掉了大部分力,那一块大石头并没有伤到人。但紧接着,又一块大石头砸到缺口旁边,又砸断了几根木头。这次砸到了两个人,倒在地上哀嚎。
十夫长还没爬起来,又是一块大石头砸过来,木墙一下塌了大半。一个金兵精神崩溃,大叫:“投降!”
他刚往外走,被十夫长一刀砍死。十夫长大声说:“不能投降,投降了死得更惨!”
他刚说完,外面那人也大声喊道:“投降免死!”
有个小兵说:“他说不定真是长官,投降了也不算什么。”
十夫长急了,大声说:“他是假的。”话音未落,又是一块大石头对着他这边砸过来。他倒是真身手敏捷,直觉过人,再次扑倒在旁边,躲过了石头。
但窝棚被砸得一歪,再来几次,肯定要塌。剩下几个金兵互相看了一眼,一拥而上,把正要爬起来的十夫长压住,哭喊道:
“我们投降,已经抓住十夫长了。长官不要再砸石头了。”
外面那人喝道:“你们把他捆好,一起出来!”这几个金兵执行命令很坚决,抽出十夫长的裤腰带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也打定主意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得罪了十夫长也不要紧,如果能脱身,就把他杀了。
反正在这荒山野岭,扔到哪个悬崖下面,很快就被野兽啃得骨头都剩不下几根。
那个长官喝令他们都放下兵器跪下,然后上来几个人把他们都捆上。几个人面面相觑,生怕这伙人反悔把自己都杀了,只能一个劲安慰自己:既然是来调查的长官,应该不会胡乱杀人。
辛弃疾把几个俘虏挨个带到旁边,单独问话。这几个金兵都吓坏了,求生欲很强。真就把他当成长官,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有人也觉得查贪腐还用问口令、巡逻规律和猛安的住处吗?但只要稍微一犹豫,“长官”就厉声训斥,横刀恐吓,让他们来不及思考。
等都问清楚后,辛弃疾等人把这几个金兵都打晕,扒了衣甲后杀死。然后有几个队员换了金兵的衣甲。
他们摸到大寨的一个箭楼下,一箭射死了上面哨兵。然后扔出飞爪,爬了上去。
辛弃疾留下两个换了衣甲的队员守着,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直奔猛安的住处。其实猛安的住处很好找,最高最大的院子就是。
也许是觉得风声不好,也许经常勒索淘金客,害怕被报复,猛安“府”戒备森严。有岗哨,还有人巡逻,不知道还有没有暗哨。墙头上还插了一些碎瓷片。
辛弃疾也不管那些,等巡逻队过去后,一挥手,两个队员蹲下,一个队员踩着他们的肩头,先把一个棉袍子盖到碎磁片上,然后爬了过去。
几个队员先后互相帮助进去了,辛弃疾一个助跑,噌地跳起,用手一搭墙头的棉袍子,直接翻过去了。里面的队员用手接着他,慢慢放下,没有发出声音。
他们一路把遇到的岗哨都抹了脖子,向猛安的卧室逼近。刚进了猛安住的小院,就听见黑暗中有人喝道:“站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