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微微倾身向前,目光紧紧锁住秦姝,一边轻问,一边凝望。
秦姝抬眸,眼眸中波光流转,与高澄对视瞬间,双颊蓦地浮起一抹红晕,随后慌乱地垂下眼睑,轻声嗫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偷来的一样,有时候又觉得不该这般,可自己又一直贪恋着!”
高澄一时竟然想起往昔与郑大车、与这京中其他贵妇的那些过往。
他以为秦姝说的那种感觉,定和自己曾经历的偷欢之感别无二致。
只是,那种心跳加速、紧张刺激让他觉得妙不可言,从未觉得问心有愧
“阿姝,依你所言……咱们这情形......倒真像在偷情。”
秦姝听闻,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惊愕与茫然,呆呆地望着高澄。
她从未曾直面这个词,此刻经高澄说出,心中一阵慌乱,一种难以名状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迟疑片刻后,秦姝开始双手用力抵住高澄胸口,使劲将他往屋外推,嘴里嘟囔着:“那就不要了!”
高澄极力地阻止着秦姝的推搡,急切的解释着:
“不算,不算,我俩怎能算是偷情呢!你又没有夫君......”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不迭,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怎么一急,又说错了话!
秦姝的动作也是猛然一滞,眼神瞬间冰冷,直直地凝着高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是很短一瞬,秦姝猛地发力,将高澄推出门外。
“砰”的一声狠狠关上门,紧接着“咔嗒”一声扣上了门栓。
“阿姝,你别把我关在外面啊,是我失言了,我给你道歉!”
高澄用力拍打着门,满脸焦急。
“阿姝,你开门,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捋一捋!
别一不高兴就把我关在外面啊!
我太大声了,别人就听到了......”
这话一出,高澄又懊恼了,猛地拍了拍自己脑袋,索性就不说了。
随后背靠着门,坐下身子,开始发愣等待!
秦姝脊背轻抵着房门,心中恍然。
她此时才明白,戴面具时的自由,不过是在为这份禁忌之恋寻求庇护。
她情思悠悠,深深感慨。
原来世间诸多随心随性之举,皆难被世俗所容。
因此,但凡随心而为之事,辄被恶名,皆为贬义,以至于不堪入耳。
回首着她与高澄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从芦苇滩的无媒苟合,到军营里的荡检逾闲,
从晋阳别院的桑间濮上,再到如今东柏堂的密约偷期。
桩桩件件皆似禁忌之花,只因两人随心随性,所以肆意而放。
可她与高澄,究竟何错之有?这般行径,悖逆之处又缘何而来 ?
秦姝就这样自相抵牾着,以至于困于两难。
相比于秦姝,高澄从不在乎世俗眼光,也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言语评价,只图率性而为。
他不在乎,可她在乎,所以很是懊恼。
恨自己无能为力,悔自己言语莽撞,
可兄妹这道枷锁,带给他的烦恼已经够多了,他已经不想去想了。
如今只是希望秦姝能够快点开门,不再与自己赌气闹心。
赵北秋走进秦姝房外,看到高澄蹲坐在门口,有些惊愕。
“世子大将军,您这是?”
高澄目光触及赵北秋的瞬间,心间烦躁更甚。
自己少年有过荒唐,难免害怕别的少年也会荒唐。
不假思索,扯高了嗓门厉声喊道:“舍乐!速来见我!”
舍乐正在堂外,听到高澄召唤,不敢耽搁,匆匆奔入堂内。
“大将军,您唤我作何?”
高澄满脸不耐烦,眼睛斜睨着赵北秋,语气冰冷地吩咐道:
“赵北秋,你即刻搬去舍乐住处,往后,别总来这东柏堂!”
赵北秋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面对高澄的命令,他不敢有半分违抗。
忙不迭点头应了声“诶”,便转身快步走进屋内,着手收拾自己的细软。
“大将军,赵北秋住我那里,我家娘子可是要收租的!”
高澄顺势从身上掏出整个钱袋,扔给舍乐
“收好!”
舍乐接过钱袋一看,里面全是沉甸甸的金铤。
顿时喜笑颜开,待赵北秋收拾妥当,舍乐便热情地领着他,有说有笑,出了东柏堂。
高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了大半。
本想着倚靠房门稍作休憩,舒缓一下。
就在他身体后倾的瞬间,门“吱呀”一声被秦姝从屋内打开。
毫无防备的高澄,刹那间失去支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伴随着“哎呀!”一声,整个人重重的瘫摔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秦姝见状,神色慌乱,赶忙俯身去扶。
高澄借力缓缓起身,一边龇牙咧嘴揉着后腰,一边佯装委屈。
“阿姝,你怎么老是这般.....你这是要折煞我呀!哎呀,我这腰,我这腰......疼啊!”
秦姝双手稳稳托扶着高澄,满脸担忧,一连串关切之语脱口而出。
“疼得厉害吗?该不会伤到筋骨了吧?会不会断了?要不赶紧请个大夫来瞧瞧?”
高澄却紧抿双唇,一声不吭,任由秦姝搀扶着,脚步虚浮地挪到床沿边坐下。
秦姝心急如焚,蹲在高澄面前,再次追问。
“子惠哥哥,这会儿还疼不疼啊?到底要不要请大夫呀?”
刹那间,高澄原本微皱的眉头陡然舒展,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脸狡黠。
未等秦姝反应过来,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拉至身前,顺势一个翻身,霸道地将她反压在身下。
高澄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俯到秦姝耳侧,挑眉低语。
“放心,我的腰身,好得很,应付你,绰绰有余 。”
秦姝这才如梦初醒,刚欲嗔怒。高澄已经开始肆无忌惮。
“哎呀,门还敞着呢!”
秦姝又急又羞,脸颊绯红,双手用力推着高澄的肩膀,娇嗔道。
高澄却满不在乎,一边埋头在秦姝的脖颈之处,一边急喘回应。
“怕什么?没人敢进来!”
话虽如此,高澄却也不愿真的引人侧目,他侧身一滚,拉着秦姝一同隐入床帏之中。
床帏内,秦姝佯装生气,一直用手支棱着高澄的身体。
“不行,被人偷憔去了,成何体统!”
高澄顺势提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好阿姝,你倒给我讲讲?何为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