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挂着几幅普通的山水字画,虽然画工不算精湛,但也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家具都是用上好的木材打造,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此刻被鲜血和碎肉弄得一片狼藉。
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茶,茶水已经凉透,杯子旁边是一本翻开的账本,纸张有些泛黄,上面记录着一些日常的收支账目,从账目中能看出这家人平日里的精打细算。
角落里有一个不大的衣柜,柜门半掩着,里面的衣物摆放得还算整齐,几件质地不错的衣服露在外面,能看出主人对生活还有些讲究。
他只看了一眼,双腿便像灌了铅一般有些发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赶忙捂住嘴,差点直接吐出来。
可当他转身,看到门外数百张百姓们充满期待、等着答案的面庞时,那些目光中既有愤怒,又有渴望,仿佛无数根针直直地刺向他。
他无奈地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只能再次转身走进屋内。
他一边走,一边强忍着恶心,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嘴里还不时发出干呕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又血腥的屋内回荡,更添几分诡异。
他在屋内不耐烦地翻找着,每翻一下,都带着些烦躁和不情愿,双手在物品间胡乱地扒拉着,把原本就凌乱的桌面弄得更加杂乱。嘴里还嘟囔着:“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仵作突然喊道:“大人,有发现!”
县令听到仵作的呼喊,像是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顾不上周围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场景,连忙凑了过去。
他的脚步慌乱,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身子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只见仵作正蹲在死者身旁,动作极其小心谨慎,生怕弄破或损坏了什么关键证据。
他的手指轻轻探入死者那件已经被鲜血浸透、黏糊糊的衣服里,每一个动作都轻缓而专注。
终于,他从衣服的内层小心翼翼地翻出了一个被血染了一半的字据。
字据的纸张已经因为血液的浸泡变得有些软烂,颜色也变得暗沉,另一半没被血染到的部分,还能隐约看出原本的米黄色。
县令见状,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一把从仵作手中接过字据。
他的手因为紧张和急切而微微颤抖着,那半染血的字据在他手中轻轻晃动。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原本就因血腥场景而略显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煞白,眼睛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超乎想象的东西。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半晌都合不拢,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张义欠了该死者一万两白银?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怒吼出来的,带着明显的惊愕与慌乱。
他的脑海中瞬间思绪万千,心中暗自思忖,这一万两白银的数额,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天价。
难道真的如自己之前隐隐猜测的那样,是张义欠了如此巨额的债务还不起,所以才狠下心来杀了债主,试图以此逃避债务?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手中的字据上。
他越想越觉得恐慌,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如果真的是张义所为,那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自己必然会受到牵连,多年经营的官场生涯很可能毁于一旦。
他心急如焚,急忙转头看向仵作,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紧张与严肃,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先别声张,此事绝对不可外传!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紧紧攥着欠条,匆匆从一个侧门出去了。
出了案发现场,县令心急如焚,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也没心思整理凌乱的官服,飞身上马,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张义所住的地方狂奔而去。
一路上,马蹄声如雷,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条长长的尾巴。
县令心急火燎,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张义,暗暗祈祷事情不要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终于到了张义家,他猛地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只见张义正坐在桌前,眼神迷离,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壶和酒杯,地上满是酒壶和酒杯的碎片,酒水洒了一地,浸湿了昂贵的地毯。
县令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
他大步走到桌前,“啪”的一声,把欠条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起来。他怒喝道:“张义,你给我赶紧说实话!这欠条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再不说清楚,我可保不住你了!”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着,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
张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的眼神也有了些许清明。
他抬起头,看到县令那愤怒得扭曲的脸,又顺着县令的手指看向桌上的欠条,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叔……叔,这不是真的啊!我根本就没欠这么多钱,我只欠了一百两银子而已,昨晚我就是去还钱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县令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他伸出手指,指着张义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我每个月都接济你,少说也给你两百两银子,你怎么还会欠债?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