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石桌旁,坐在石凳上后,卫彻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苏怀月,一脸诚恳地说道:“大嫂,昨晚实在是对不住,我当时神志不清,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望你不要介意。”
苏怀月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我明白,你也是被人算计了,没事的。”
可说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道歉和理解,到底是都是真心实意,还是都是委曲求全?
过了一会儿,卫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自己和景之婉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怀月:“景之婉下药,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怀月听了,不禁蹙眉,说道:“确实很奇怪,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苏怀月与卫彻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夜已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剩下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怀月将昨晚与晏述见面的经过娓娓道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害怕被夜风吹散的秘密。
提及晏述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上的裂痕,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晏述眼底的寒意。
“他说会想办法扳倒县令,可那语气……”苏怀月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有看不见的虫子爬过脊背,“就像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明明在笑,却让人浑身发冷。”
卫彻的指节叩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目光落在苏怀月微微颤抖的肩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将外袍披在她身上。
衣料还带着他的体温,却驱不散苏怀月心中的寒意。
“你是说,分尸案是晏述的手笔?”卫彻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他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针尖大小,“故意让张义成为众矢之的,从而动摇县令的根基?”
苏怀月点头,喉咙发紧。
她想起白日里丫鬟描述的惨状——男主人的头颅被弃在乱葬岗,女主人的脏器散落街巷。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拼凑成一幅血色拼图,而晏述的身影就站在拼图中央,嘴角挂着冷笑。
“可他为什么选择如此残忍的方式?”苏怀月突然抓住卫彻的手腕,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肉,“难道人命对于他来说就是轻飘飘一张白纸?”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庭院上方,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似张牙舞爪的怪物。
苏怀月与卫彻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四周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回想起与晏述相处的种种,苏怀月心里一阵发冷,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
她深知,和晏述这种人相处,简直就是在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自掘坟墓。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像是秋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她的眼神中满是忧虑,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被阴霾笼罩,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凝聚着千斤重的心事。
她的嘴唇微微抿着,时不时轻轻咬一下下唇,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卫彻一直留意着苏怀月的神情,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有些心疼。
他微微向前倾身,上身前倾的角度恰到好处,既表达出关切又不会让苏怀月感到压迫。
他的目光坚定又温柔地落在苏怀月脸上,那目光仿佛是冬日里的暖阳,带着温暖与力量。
“大嫂,你别太担心。”卫彻的声音低沉而沉稳,犹如平静湖面上的涟漪,缓缓荡开,“晏述归还玉,不过是他掌控主动权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似乎对晏述的这种手段颇为不屑,“他这类人,就喜欢把一切都攥在自己手里,看似给你点甜头,实则是为了更好地拿捏你。就像在棋局里,他每一步都在算计,让对手不知不觉落入他的圈套。”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想要把晏述带来的阴霾挥散。
“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不用太过害怕。”卫彻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怀月的肩膀,那一下拍得很轻,却又充满力量,仿佛要把自己的勇气和坚定传递给她。
苏怀月听了卫彻的话,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松开,缓缓垂下,脸上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了一些。
“你说得对,是我有些慌了神。”苏怀月抬起头,看着卫彻,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只是晏述这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似乎都藏着深意。和他打交道,就像走在布满陷阱的路上,步步惊心。”
她微微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似乎对晏述的复杂感到有些头疼。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幽州城。
县令带着仵作和一群衙役,神色凝重地来到了案发地。
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县令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那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还是直往他的鼻腔里钻,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刺痛。
他硬着头皮往屋里望去,屋内的景象瞬间让他头皮发麻。
只见满地都是干涸的血迹,那血迹呈现出一种暗沉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铁锈,在地面上肆意蔓延,有些地方还凝结成了块状,仿佛在诉说着案发时的惨烈。
血迹之间,散落着一些零散的人体碎片,有几截手指就那样突兀地躺在地上,让人不寒而栗;还有一块碎肉黏在桌腿上,仿佛随时都会滑落。
这户人家本是有点小钱但不多的普通殷实家庭,屋内的布置能看出曾经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