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烟蜷腿缩坐在狭小的椅子里,低着头不说话。
有些落寞。
她一向张扬,肆意嚣张,很少见她这样。
可夏竹也能理解。
他们跟叶桑认识的这群人里,对叶桑多多少少都有点依赖,可红烟是最依赖的那个。
也不能说是依赖。
红烟可以独立,也有能够独立的力量。
只不过,她遇见叶桑的时候,是她人生的最低谷,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叶桑的出现像一束光,带她走向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跟着叶桑的时间,也比他们所有人都多,叶桑就像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最亲的亲人了。
他们也想念,也难过。
可是,红烟总是比他们更加刻骨铭心的。
难过也比他们深一点。
唯独这件事情,夏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甚至自己心里的难过也又被她这句话给引出来。
她从桌上拿了罐啤酒,打开自己也喝起来,看着漆黑的夜空,“小祖宗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等。
她坚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夜风轻吹,世界一片安静。
*
次日。
权司鸣睡醒后,是上午十点,又先给红烟发了条消息。
红烟没回。
他又给夏竹发。
夏竹也没回。
那应该是昨晚喝多了,还没睡醒。
权司鸣放下手机去洗漱,还没洗漱完,房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敲响。
方平和小王早上就已经离开了。
权司鸣微顿:“谁?”
“我。”
权司鸣都想到可能会是红烟了,门外响起的是熟悉男声。
他打开门。
门外是厉三。
厉三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有些风尘仆仆的。
权司鸣又一顿:“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平。”厉三道:“ 他说你在这里遭遇了枪杀。”
方平跟他不熟,但以前也见过一两次,加的有联系方式,只是从来没有聊过。
昨天,他突然收到方平消息,说权司鸣在这边遇险了。
厉三之前离开去黑风角,是觉得权司鸣就算再癫,他也不会有事,所以从F州回去后,他又走了。
没想到,来参加个竞标,都能够被人枪杀。
让人不放心。
厉三就连夜赶了过来。
厉三进入室内问他:“权少,谁要杀你?”
权司鸣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厉三有些发毛,往后退了一步,“你笑啥?”
“没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厉三也算是跟他和厉绥洲一起长大的,因为是个没有名字的孤儿,才跟着厉绥洲的姓,叫了个厉三。
他一直都是跟在厉绥洲身边,照顾厉绥洲生活起居的贴身属下,无论去哪都跟着的。
厉绥洲离开,留下的不只有他,还有厉三。
厉三虽然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难过和伤心,可他跟以前相比,变得沉默了很多。
旁人看不出,但他们相处多年的人却能够清晰感受到,他也很难过,只是压抑着了,还要纵容担心他,怕他出什么事情。
其实,他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厉三。
还有厉绥洲留下的所有东西和人。
权司鸣吐了口浊气,又叹气:“我哪知道是哪个神经病要杀我,我就来代公司参加个土地竞标,抓了个凶手他不说我把他杀了。”
“我听方平说有好多个杀手,其他人呢?”厉三思索着,“有没有被抓到的?”
权司鸣被杀这事很莫名其妙,他也没有敌人,纵使是把对厉绥洲的恩怨算到了他头上,也不应该在这里才动手杀他。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些杀手的身份资料和他们的嘴。
“……我忘了。”权司鸣摸了摸鼻子,他昨晚给红烟打电话,其实就是冷静下来后,想麻烦红烟请天一盟的人出手帮他查查杀手的身份资料,都忘了还有被抓的活口。
“你一个人精神太紧绷了。”厉三轻叹了一声,“你要相信,我家爷是绝对不会抛弃我们的,只要他活着,叶小姐也活着,他们好好的,就一定会再回来看我们。”
“我知道,我相信。”权司鸣吐了一大口浊气,拍了拍厉三肩膀,继续回浴室洗漱了。
他刚洗漱完,酒店的房门就又被人敲响了。
厉三去开的门。
门外是苗以星。
厉三来就算了,梁狮来权司鸣都不惊讶,但苗以星……
厉三都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苗以星也风尘仆仆,拉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黑色行李箱,打着哈欠,“还不是看你们在群里说,权少爷最近精神不太好,又遭遇了刺杀,大佬不在,我过来看看。”
也是担心权司鸣。
以前权司鸣跟着厉绥洲,就算杀手杀到脸上都不会有事。
现在不一样。
“给你们带的。”苗以星把行李箱推给厉三,自顾往里边房间走,“我一夜都没睡,让我睡会儿。”
厉三打开行李箱,里边装的全是枪械。
还有炸药。
权司鸣嘴角抽搐,“他以为是来炸城的吗?”
厉三把玩着步枪,“权少,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在身上藏个枪什么的,就像红烟那样。”
不管藏在哪,随时随地都能从身上掏出枪,那样,不管在哪,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随时防身。
不然遇到枪击,就只能躲避。
权司鸣瞥他:“改天我向红烟请教请教。”
酒店不会有事,让苗以星在这里睡着,权司鸣和厉三一起去了本地当局警所。
权司鸣自报家门,身为受害者,询问起昨天大会堂的枪击案,和那些被抓的杀手。
昨天的大会堂里杀手之前有十个,每个都带有枪械,后来不知道谁在会堂里扔了催泪烟雾瓦斯,整个大会堂陷入大混乱。
只抓了四个杀手。
有一个还死了。
局里负责人昨夜审了一夜,其中一个杀手倒是有问必答,但答出来的也没什么重要信息,对自己背后的雇主一个字也没说。
权司鸣的身份在那摆着,提出要见一见被关押着的杀手时,当局也没有拒绝。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杀手,额头有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被略长的头发盖着。
权司鸣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杀手抬眼看他,“你哪位?”
权司鸣:“……”
厉三一声干咳,“你们昨晚在竞标会堂杀人……”
“我杀的是律荣兴。”杀手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你们两个是律荣兴吗?”
“……”
所以,昨晚的杀手,还真的是有两批啊?
“不知道。”听出权司鸣直接问出这个问题时,杀手淡淡道:“我的同伙加上我只有两个,其他的杀手我们都不认识。”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的杀手,至少有两批!
并且互不知道。
权司鸣又问了一些问题,杀手也都是有问必答,干脆得不行,唯独在询问他背后雇主的时候,他一言不发,视死如归的态度。
权司鸣带了匕首想给他用刑的,但那是在警局,不方便下手,最后也没再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