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孝哲久攻城墙不下,提前预谋好的奇兵也没打开城门。他沉着脸,自知此番再战下去,伤亡只会更加惨重,且赵王安庆彬催得紧,若不能尽快拿下无锡实现迂回包抄,恐怕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唐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不甘。
无锡城外三十里,燕军大营。
孙孝哲将鎏金马鞭浸入冰水,看着铜盆里浮起的血丝道:\"此次攻城大败不说,还折了我一员参将,恐怕现在荔非元礼在瓮城埋了千斤猛火油,就等本帅的云梯搭上城墙。\"
他忽然抓起案头《李卫公问对》残卷,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留着安禄山的朱批——\"若遇坚城,当以人心为梯\"。
帐外忽起骚动,亲兵押着个浑身湿透的货郎跪在阶前。那人抖开夹袄衬里,露出半枚鱼形铜符:\"小的是赵王安排在江南道的'泥鳅',无锡粮曹参军王元楷,愿献东门锁钥。\"
亲兵一把从货郎手里夺过铜符,小跑到孙孝哲身旁递给他。
孙孝哲把玩着铜符,瞥见符上\"郭子仪\"的铭文,忽然放声大笑:\"好个三姓家奴!当年给永王押粮,如今投了安庆彬,就不怕郭子仪扒了你的皮?”
一刹那寒光乍现,亲卫的横刀已架在货郎颈间。
货郎却面不改色道:\"将军可知无锡仓中三万石陈米,有半数掺了淮南沙土?\"他膝行两步,从发髻中取出蜡丸,\"荔非元礼昨日刚斩了仓曹刘昶,首级就挂在东市幡杆。\"
“哦?斩了又如何?”
“将军人都惜命,您手中的便是定金。”
烛火摇曳间,孙孝哲瞳孔猛地收缩。蜡丸里裹着的,竟是唐军弩机图纸与换防口令。
“哈哈哈,我怎知此物真假?”孙孝哲马上平复情绪大笑道。
“将军何必装傻,事情已告知将军,如何定夺自然在您。”
\"传令,全军拔寨。\"孙孝哲突然踢翻沙盘,\"把攻城器械都烧了,要让城头看清烟火。\"他转身盯着货郎,\"你去告诉王元楷,五更时分如若城门不开,他那小美人女儿我可不客气了。\"
货郎领命而去,孙孝哲则开始紧锣密鼓地部署。他唤来副将,低声吩咐:“让弟兄们佯装慌乱撤军,把那些损毁的攻城器械都堆在一起烧了,动静越大越好,务必让无锡城上的唐军看得清清楚楚。”
副将面露疑惑,但还是迅速去安排了。不多时,营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攻城器械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燕军士兵们假装惊慌失措地收拾行囊,匆忙拔寨,扬起的尘土在火光映照下格外醒目。
城墙上的唐军看到燕军这般景象,顿时欢呼起来。“燕军要撤啦!”“他们终于撑不住了!”士兵们奔走相告,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荔非元礼听闻消息,登上城楼观望,见燕军营地一片混乱,心中虽有疑虑,但看到燕军确实在焚烧攻城器械,便也信了几分。
与此同时,孙孝哲带领着精锐部队,趁着夜色悄悄绕到了无锡城东门附近埋伏起来。他看着手中的弩机图纸和换防口令,心中暗自盘算,只等五更城门开启。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慢慢流逝,终于,五更的梆子声响起。孙孝哲握紧手中的长刀,目光紧紧盯着城门方向。然而,城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动静。
孙孝哲心中一沉,暗骂王元楷失信。他转头对身旁的副将说:“看来那王元楷想耍花招,传令下去,准备强攻城门。”就在这时,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只见城门缓缓打开,王元楷带着几名亲信,正与阻拦的唐军士兵厮杀。原来,王元楷因害怕孙孝哲对自己女儿不利,虽心中忐忑,但还是决定按约定行事。只是在开启城门时,被巡逻的唐军发现,双方顿时混战起来。
孙孝哲见状,大喜过望,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燕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城门。城门口的唐军本就人数不多,又被王元楷等人缠住,很快便被燕军斩杀殆尽。
燕军顺利进入无锡城,与城内的唐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孙孝哲一马当先,长刀挥舞,所到之处唐军纷纷败退。他一边砍杀,一边寻找着荔非元礼的身影。
荔非元礼得知东门被破,急忙率领亲卫赶来阻挡。他看到燕军势如破竹,心中懊悔不已,不该轻信燕军撤军的假象。
“孙孝哲,你这卑鄙小人,竟敢用此奸计!”荔非元礼怒目圆睁,挺枪刺向孙孝哲。
孙孝哲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荔非元礼这凌厉的一枪,随即反手一刀,直逼荔非元礼咽喉。荔非元礼连忙回枪抵挡,“当”的一声,两件兵器碰撞在一起,溅出耀眼的火花。
“荔非元礼,战场上兵不厌诈,今日你无锡城已破,乖乖投降,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孙孝哲一边猛攻,一边大声喊道。
荔非元礼冷哼一声:“孙孝哲,休要废话!我荔非元礼生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绝不会向你们这些逆贼投降!”说罢,他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攻势愈发猛烈,枪尖闪烁着寒光,直逼孙孝哲周身要害。
孙孝哲深知荔非元礼勇猛,不敢有丝毫大意,集中精力全力应对。两人你来我往,大战数十回合,难分高下。
此时,无锡城内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大街小巷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息。燕军借着城门被打开的势头,士气高昂,在城中如鱼得水,逐渐占据上风。唐军虽拼死抵抗,但因事发突然,且燕军来势汹汹,渐渐陷入了困境。
一名燕军士兵瞅准机会,手中长刀狠狠砍向一名唐军士兵,唐军士兵举盾抵挡,却被另一名燕军从侧面偷袭,长刀刺入其腰间,唐军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边,燕军副将带领一队人马,正与唐军的一队精锐相持不下。燕军副将挥舞着狼牙棒,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呼风声,砸向唐军士兵。唐军士兵们紧密配合,用长枪组成枪阵,试图阻挡燕军的进攻。
而孙孝哲与荔非元礼这边,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荔非元礼瞅准孙孝哲的一个破绽,猛地一枪刺出,孙孝哲躲避不及,手臂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孙孝哲,你今日插翅难逃!”荔非元礼见孙孝哲受伤,攻势更加猛烈。
孙孝哲却不惊反怒,他大喝一声,手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以攻代守,强行压制住荔非元礼的攻势。两人又战了几个回合,孙孝哲瞅准荔非元礼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猛地一脚踢在荔非元礼身上。荔非元礼猝不及防,向后踉跄几步。
孙孝哲趁机上前,长刀一挥,砍在荔非元礼的腿上。荔非元礼腿部吃痛,单膝跪地,但他仍紧握长枪,怒视着孙孝哲。
“荔非元礼,你已无力再战,投降吧!”孙孝哲用刀指着荔非元礼,大声说道。
荔非元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伤势过重,难以站起。他望着周围奋力抵抗的唐军士兵,心中满是悲痛与无奈。
“我……我不会投降……”荔非元礼咬着牙说道。
孙孝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举起长刀,准备给荔非元礼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一名唐军士兵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荔非元礼。
“将军快走!”那名唐军士兵大喊道。
孙孝哲一刀砍在那名唐军士兵身上,士兵惨叫着倒下。荔非元礼趁机站起身,想要继续战斗,却被随后赶来的燕军士兵团团围住。
“杀!”燕军士兵们齐声呐喊,纷纷冲向荔非元礼。荔非元礼虽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在一阵乱刀之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荔非元礼已死,唐军投降吧!”孙孝哲再次大声喊道。
听到主将战死的消息,唐军士兵们顿时军心大乱,抵抗的意志彻底崩溃。越来越多的唐军士兵放下武器,向燕军投降。
经过一番激战,燕军终于完全控制了无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