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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溟见此眉眼扬起,冷笑道:“看吧,对她而言,你也不过如此……”

他还未说完,一道剑光直直朝着他的面门砸过去,地面跟着剑光一起划出巨大的裂纹,夜溟反应不慢,可惜碍于胸口出的伤,肩膀留下了一道极细的剑痕。

他不怒反笑:“无能之怒罢了,说到底,你就是个累赘,拖油瓶,若不是我,如何会有你的机会。”

要说他现在最后悔的,便是将当初叶长欢转生的躯壳放在了下界。若不是放在下界,师尊也不会遇到眼前这个碍眼的下界修士,他自认为他该是最了解自己师尊的人。

她极不喜欢麻烦,但若是义务所在,绝不会推辞。

就好比他,作为她的弟子,她理所应当的护短关切,蓬莱之事她从不插手,却因为他受伤时被那些修士羞辱,就可以提着剑把屋顶都掀了,长老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就将那些人绑在蓬莱的大殿上,闹到掌门不得不亲自出面秉公执法。

而现在的这个下界修士,就是他师尊的负担,若不是因为恩情,就师尊如何会念着他?将本该对他的一切给了别人?

锈剑指着夜溟的中门,顾斯恶微微侧头冷声:

“聒噪!”

他只是话少,脾气却不见得比叶长欢好多少,以恶入道能是什么好东西?原本就极为喜静,如今夜溟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耳边叨叨,他只想杀了这个人耳朵清净。

“一苇渡江!”

剑势来势汹汹,夜溟迎了上去,那把被黑布绑得严严实实的长剑落入他的手中,黑布因为剑势被崩裂,露出繁复的古老剑鞘。

上面隐约还看得见剑鞘上的两个字:飞鸿。

“小小筑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夜溟大喝,金丹期的修为往上涌。

气势骇然。

他并未拔出剑,上辈子顾斯恶与他决斗时这把剑已经因为救叶长乐而折断,那时“叶长欢”还为此落泪,哭的好不伤情,被夜溟不耐的回了一句: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能救长乐是它的福气,你又何必这么小气?”

他从未叫过“叶长欢”师尊,也从未对“叶长欢”有多少敬意,以至于顾斯恶并未察觉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仇人。

两人一战,让废墟塌得更加彻底了,溅起尘土模糊人的视线,还没走的申江雪和荣应一不小心吃了一嘴的灰。

申江雪:“不愧是奉天宗,即便修为存在差距,依旧可以和楚少爷对战几招。”

荣应有些遗憾,他们在青云宗说是东洲第一,可放在中州,根本不值一提。

“可惜了,再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也会必死无疑。”

或许给他时间能赶得上,但现在是没机会了。

他们惋惜同时也庆幸,到底同为青云宗弟子有荣幸焉。

“嘭!”

地面被砸出五米深的大坑,顾斯恶退后数十步,身上多了几处血痕,其中一处深可见骨,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并未有颓败之色。

“不过尔尔。”

夜溟走了出来,面色不显。

实则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下界修士,为何在剑法的造诣上如此之深,若非修为差距太大,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碾压对方。

在剑法上超然的天赋……

这就是师尊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吗?

“有些东西,从来不该是你能指染的,你不配!”

甩掉剑鞘上的血迹,夜溟目光阴沉。

他一定会杀了此人,一定。

身影闪现在顾斯恶的身后,顾斯恶猛的侧头,锈剑发出剑鸣,身体甚至比脑子快了半拍,全然是千锤百炼后的肌肉记忆。

“当当当!”

两人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也是个奇迹,如此之下,那把锈剑居然还没断。

更为奇迹的是,顾斯恶居然坚持了这么久,剑挥舞得越来越快,乃至最后,迸发出一阵强光。

威力大了整整一倍!

可,没用。

夜溟对上那双黑瞳,轻蔑地警告:“她是我的。”

喉间涌上血腥味,堪堪站稳。

顾斯恶眉头微皱,像是不解,漠然地道:“顾斯善就是顾斯善,何来谁与之说?”

说罢,锈剑跃然而起。

夜溟已经没有耐心了,彻底动用了杀招,骇然的杀气形成了极为霸道的绝对领域,饶是申江雪和荣应站得颇远也觉得不适。

“去死吧!”

夜溟一掌挥下!

申江雪:“这个修士必死无疑,他根本不可能是楚少爷的对手。”

顾斯恶当然不是夜溟的对手,筑基去挑金丹,他只是性子冷,而不是性子蠢。是以只见跃然而起的锈剑一个滑铲溜了一个大弯稳稳地落入剑鞘之中,而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铁扇!

“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短短一天之内,邝漠皇宫的人看见了两次巨扇浮现,慢悠悠地动了动,像是找寻什么,敦厚地猛地一砸。

砸的还是同一个人。

夜溟:“!”

“楚少爷!”

申江雪大喊。

她没能靠近,因为这次有人站在不远处,阴冷地盯着她,只要她再靠近一步踏入他的领地,就会被一剑削掉脖子。

可申江雪还是没忍住,怒道:“你、你怎么能如此卑鄙!?若是不能比试大可认输,动用元婴大能的宝器,这根本不公平!你便没有一丝修士的骨气吗?”

顾斯恶的声音连起伏都没有:“作为金丹和筑基比试,就有骨气?”

申江雪:“……”

见她不说话,顾斯恶以为她默认了,淡淡的道:“即不是比试,那便是生死之战,即论生死,还需论手段吗?”

申江雪哑口无言。

是了,若是论比试,再没骨气的金丹也不会拉着筑基的去比武台,修士慕强,只敢欺软不敢碰硬,实在令人不耻。不过楚少爷似乎并未想过要与眼前的修士比试。

那便是生死之战,事关性命,还越级战斗,自然要拿出压箱底的底牌。

顾斯恶没在意对面面色的变化,他走到夜溟的面前,脚步有些虚浮。

那时灵气枯竭的表现。

巨扇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在同一个位置,原本只是一道血痕,现在又添了一道,交叉开来,惨不忍睹。

夜溟眼睛血红,体内的修为拼命的想要破开下界的天地法则,愤然反杀,可惜天地法则如何能允许谁如此挑衅?不消片刻,他便又吐出一口鲜血,伤口处被血色染红的地方出现了黑色的鳞片。

“若非我受限制,你以为你能伤我?”

夜溟咬牙。

顾斯恶低头,白袍脏了不少,还染上了血色,而背影依旧笔直:“从一开始,我就可以用宝器杀了你。”

夜溟:“可你为何不杀?不过是不自量力,以为靠自己就可以杀我吧?可惜你没想到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讥讽。

等着眼前之人狂怒。

但他眼前的是顾斯恶,闻言想了想,拔出锈剑就往他的身上再插了一剑。

夜溟:“……”

“顾斯恶!竖子敢尔!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他像疯了一般想要扑上来割下顾斯恶的头颅,奈何硬生生的挨了两下元婴大能的宝器暴击,又挨了一剑,根本无法任性。

顾斯恶也意识到了一点,自言自语:“果然,现在灵气枯竭,很难彻底杀死你。”

他终于正视了夜溟的脸,思索道:

“虽不知你为何一直我面前在羞辱于她,但你的话我定然悉数告知,此外,多谢你帮我突破了剑法的第四重,此重剑法我困在其中许久,难以突破,不过,看见你的剑时,我便知道,用你打磨一定会有意外收获。”

这明明是他上一世的剑法,本该畅通无阻,可自从修了修罗道之后,有些东西也开始变得全然不一样。好在修炼的法子总是换汤不换药,若是修炼遇到瓶颈,找一个剑修打磨打磨总该不会出错。

现在看来,他预计得没错。

“你说什么!”

夜溟甚至忘记了身上的伤,扶着残墙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你方才与我一战,只是为了借我助你突破瓶颈!”

一口气堵了上来。

奇耻大辱!

他夜溟何时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就在他以为对方与他不死不休之时,对方只不过是在利用他当磨刀石罢了!根本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若非如此,我为何要与你动手?”

顾斯恶觉得眼前之人极为聒噪奇怪,他除了上辈子那几个仇人,难得遇到如此让他厌恶之人,行事不喜欢、德行不喜欢、尤其是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喜欢。

很想杀。

“你说谎!你便没有在乎过顾斯善?”

顾斯恶已经没了耐心,剑法突破,灵气枯竭,他只想回去,闻言冷冷的回眸:“若非因为她,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我的面前?”

他灵气枯竭,只是很难杀,并未不能杀,若真的不计后果,那怕代价是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但夜溟的和他想的完全相反,愣了愣,微微颤抖:“师、顾斯善让你停手的?她……不让你杀我?”

“不。”

顾斯恶头也没回:“自你方才开口羞辱她时,你便是她认定的仇人,她若是知道我抢了她的看中的人头,会很不高兴。”

他顿了顿:

“我不想被踹出房门。”

他还没忘记之前来时瞥见过插着奉天宗宗旗的院子被烧了大半,只剩下一间厢房。

当初在王家村时,那个人和他一般全无灵力,彼时他一朝重回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只剩下满心的恨意,怒火淹没了他的理智,并未认出已经换了芯子。

以至于他背后使坏被发现,连人带桌一起被踹了出去。

那时他尚且瘦弱,毫无还手之力,自然,如今他早已今非昔比。

可顾斯恶觉得,若那个人真的想把人踹出去,修为高或许并不能起多大的作用。

她总是有想不尽的法子。

他不想灵气枯竭还在门外打坐,况且如今他们还是要事要办,不宜打斗,是以他只能留下夜溟的头颅。

如此,他也不管夜溟听见这席话什么表情,朝着奉天宗所在院落的地方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人前。

这里一片废墟,宫人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

申江雪看着夜溟一动未动的背影,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开口:“楚少爷……”

她看不清夜溟的脸,荣应也有些担心的上前:“楚少爷?”

两人借着胆子走上前。

那股恐怖的气息让他们胆寒不已,可他们别无办法,楚玄是宗门亲自他们接待的,若是这位除了什么意外,回去宗门,他们只会死的很惨,天知道他们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后悔。

终于,他们靠近了夜溟所在的位置。

似乎是这时才听见动静的。

原本不动的身影猛地回头。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夜溟的脸。

却惊异的倒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

只见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额间出现了细密的黑色鳞片,原本人族的瞳孔化为了金色的竖瞳,脸色极为难看阴鸷,尤其是他的头上,居然长出来两对线条古朴妖治却也怪异的角!

两人震惊的结巴:“龙、龙!!!”

那是被纯属气出来的原型。

修士抬眸,冰冷的盯着顾斯恶消失的方向:

“我一定要……杀光你们!”

任何想要靠近他师尊的人……都得死!

……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系统突然开口。

叶长欢才从姚月灵的宫殿里走出来,说是养精蓄锐,半刻也没得停歇,闻言只觉得这个小智障在自己脑袋里待久了也跟着开始发疯:“AI生出意识,也会有实体的吗?”

系统倨傲,要是有实体,现在它已经扬起脑袋:【当然没有!宿主,我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体,一串拥有自己意识的数据链!】

叶长欢冷笑:“哦,那你冷什么?”

系统:【……】也是,看来都是错觉。

虽然男主突然搞事情让剧情有点崩,但他应该不会再做出格的事了吧?说起来,这个时间点按照剧情推进,男主们的精神状态还是挺稳定的。

这个系统完全忘了。

人类的情绪并非一成不变,剧情里的男主们情绪稳定,那时没人逼疯他们而已。

叶长欢懒得和它再掰扯,头也不抬手一挥,厢房的门便无风自开。

可她的脚步却顿住了,神经紧绷警惕起来,冷声:“谁?”

有人。

谁敢在她的地盘造次?

她抬起头,对面的人背对着她,染血的上衣褪到一边,手中正握住药粉凑近深可见骨的伤口处,露出结实的上身。

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回头,冷冰冰的脸上因为痛觉,额间青筋鼓起,挂着细密的汗珠,从下颌滑落到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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