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在赵先生那儿赖太久,他还有事情要办,程朝好心情地去给杨师母请安后,就带着一食盒的点心上马车扬长而去了。
马车里。
奉信问道:“少爷,您眼睛红红的,怎的了?”
程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把奉信当成朋友家人,自然不会瞒他,“……我认了先生作亚父。”
奉信赞同地点头,显然很支持他,“少爷您早就该如此了。”他对他家少爷可心疼的不的了,老爷可不是个人,还是赵先生好。
一刻钟后,马车从长平侯府小门驶入。
程朝被侍女带领着来到琴瑟馆前,看着清秀雅致的“琴瑟馆”三字,他只有物是人非的感叹,起初,他认为这琴瑟馆的寓意是夫妻琴瑟和鸣,如今才恍然大悟,只是长平侯府与侍郎府结琴瑟之好而已,与什么人没关系。
才刚刚辰时,程薇却早早起来了,长平侯夫人当年给她定下的新妇规矩,辰时前就要去她那等着传话问讯,等够了一柱香才能回去。
这几年程薇除了身体有恙、坐月子那些日子,其余一日不落,可也没有换来长平侯夫人的青眼和宽容。
得亏是长孙先从她肚子里出来,若不然这偌大的侯府哪里还有她掌权说话的份儿?
程朝甫一进来,程薇就倒好了茶,叫人端了程朝爱吃的点心上来,还亲自迎了上去,程朝看着从小温婉、待他极好的姐姐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子,眼睛一酸,心里也搅得厉害,他坚定了想法,就算是姐姐温婉、怕丢了侍郎府的面子,他也要极力劝她和离。
遥想出嫁前的程薇,长房嫡长女的出身,温婉平和的性子,循序渐进的执掌中馈的手段,乃是京都贵女的典范!
程朝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泪眼朦胧,“大姐姐……”
程薇望着许久不见的弟弟也是泪水浮上眼底,握着手帕遮挡鼻唇,早就是泪如雨下了。
等两人坐下来喝了一盏茶,程朝就急急道:“大姐姐,和离吧。”
“有我在,不会有闲人笑话的。”
程薇有些犹豫,她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女子要温婉大方、不能做有违德训的事情,一下子让她和离,她还是很犹豫的,她刚想开口说话,看着弟弟俊挺的侧脸,她又想起生女儿时的情景、还有欺压她的婆母、屡次耍手段害她的乔姨娘、陌生人一般的丈夫、年幼的一双儿女,最终看着程朝乌黑的眼珠,坚定道:“我和离。”
程朝弯唇而笑,温柔地看向如获新生、明媚淡然的姐姐程薇,“其实,这也是娘的意思。”他犹豫,“爹,还不知道。”
程薇忙用手帕遮挡住眼角,偏头,哽咽着声音,“我知晓娘记挂着我,爹、爹,他许是认为我失了他的脸面吧!”程薇泣不成声,她自小便和父亲并不亲近,只有她出嫁那天,父亲才与她单独说了一些子掏心掏肺的话,可这话里,也并未有几句是真正嘱咐关爱女儿的,更多的是对侯府的敬重和处量方法。
程朝摇头,温声安慰姐姐,程运啊程运,他的所有儿女都清楚地知道父亲没有那么爱他们。
真是可悲。
原书中偏爱幼子程育也大概是因为程育天资聪颖、可以为他挣面子吧;
原书中那么讨厌长子程朝,也是因为程朝不学无术、让他失面子了吧。
“芫姐儿呢?快抱过来让玉章瞧瞧!”程薇吩咐侍女,“意哥儿还在书亭读书吗?也带过来吧,舅舅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程朝急忙道:“只见见芫姐儿就罢了,读书不宜打扰,回头我去书亭找他便是了。”
程薇听了弟弟的话,才作罢了心思。
芫姐儿随了程薇,没有她兄长那样俊秀精致的眉眼和活泼机灵的性子,只是清清秀秀的,性子也安静,脸蛋也没有意哥儿的肥嘟嘟,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程薇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搭在小桌上,看着女儿,叹息道:“芫姐儿长相只是清秀而已,她哥哥倒是长得好,只怨了我,没叫她随了你还有她父亲的好相貌。”
程朝伸出修长的食指逗了逗芫姐儿,芫姐儿也十分给面子,立马就展露了可爱天真的笑颜,“姐姐这是哪里话?意哥儿有意哥儿的俊俏,咱们芫姐儿也好看呢,小孩子小时候一个样,长大后又是一个样,姐姐当年可是京都贵女的翘楚,相貌哪里不好了?”
程朝偏头,掩笑道:“也是,可你不一样啊,你小时候就跟天上的仙童似的,那俊俏模样,谁见了都得夸夸逗逗,连爹都喜欢抱着你转圈,把你逗的咯咯笑。”
“外甥肖舅,意哥儿只有你几分漂亮就已是个惹人爱的小娃娃了,加上他父亲容貌也好……”程薇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和何冕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薇初初也是一个年少怀春的少女,见了俊眼薄唇的何冕,也难免扰乱一池春水,只是郎君无情,只是尊重这个妻子,程薇的心也淡了,只顾着掌权侯府和教导儿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