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待四周的人潮散去,帝无兮方才应美人儿的意。
在房中渡步的焱千璕,忽然听到耳边一点动静,回首,果然看到了那一抹暗黑的色彩。
帝无兮刚刚到美人儿房中,心态稳固,恣意洒脱的放肆了起,她笑着看他,“美人儿,不知你又发生了何变故,怎么连‘本帝’的自尊都不要了,并且,纡尊降贵的来到了这荒乱之地。”
焱千璕回身,走到座椅前,将之拉开安坐。
他不咸不淡的回:“的确发生了一些变故,但还不至于像你说得这么凄惨。”
“凄惨?”帝无兮垂眸,眼中之意莫测。
焱千璕精致的眉挑了挑,恰到好处的妖娆。
帝无兮从不远处一步步的走到他身前,同样拉开一张座椅,坐了上去。
焱千璕看她这架势,颇为无可奈何,原因,现在的他,什么能力都没有。
帝无兮同美人儿对面而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肆意打量着他的容颜。
他眼角的泪痣还是这么的鲜艳,就是因为这颗泪痣,他目光流转之间,才这么的动人心弦。
帝无兮细细瞧着他紫琉璃似的眸,瞧着瞧着,恍若能从中开出花来。
她对自己这般大胆的举动早已不在意,许久,已变成深深地凝视,“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回,焱千璕终于没再拒绝回答她。
他从书案上找来了纸笔,就那样,端坐在暗红的檀木桌前,一笔一划、一撇一捺的写给她看。
他写字,她呆呆的用手托腮看着他,看他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腻的容颜,看他于数月之中慢慢打磨出的那一抹温润。
终于,书成,笔停。
焱千璕没有立刻把那张写有他名讳的纸给帝无兮看,而是先双手执起,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
帝无兮因他的动作,目光不经意间凝聚到了他的唇之上,心中顿时开始了莫名的躁动,她拼命的去压制,那股躁动拼命的爆发。
渐渐,蚕食了她的理智。
她身子一点一点的前倾,脑袋一点一点的侧倾,就那样,一寸一寸的靠近了他的唇边。
焱千璕似乎还在打量他用心写出来的墨宝,满眼都是欣赏之意,下一霎,连长睫都跟着刹那僵住。
帝无兮就那样轻轻吻住了他的唇角,同时,缓缓敛上了自己的双眸。
窗外,是影影绰绰的细碎阳光,它穿不透窗户,射不进屋里来,但是它的光亮一点也不少。
那些细碎的光,先是打到了描着仕女图的屏风上,后折射到了恍若化作雕像的二人身上,他们的眉,他们的眼,他们眼睑之下的每一根睫毛,都被照的清晰可见,更不用说,那一寸相贴合的唇角。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那呆滞之人仍是未曾反应过来,反倒是那个不守礼数之人,先一分一分的后退。
帝无兮坐回原处,阳光照到她眉眼,一片温和,恍若同暖阳融为了一体。
终于,焱千璕的长睫近乎不可寻的颤了颤,手中执着那张手书,仍莫名的轻柔。
他缓缓垂首,几缕银灰色的发滑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眼中所有所想。
帝无兮等待着他发狂,亦或气的半死,不曾想,全都没有碰上。
他很安静,并且身上多了一抹入骨的清雅,若说数月之前,他还是一朵盛开妖艳到妖娆的红莲,此时却蓦然化作了一株清幽的青莲。
帝无兮并不觉得耳目一新,反倒觉得钻心难过,要知,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会轻易改变,若有改变,到底什么变故才会迫使他改变。
就在她想开口调节一下气氛时,他先开口了,似不知方才那一吻。
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人,并且,也是最后一次。”
话音落,他将那张薄薄的纸直接平铺在了桌上。
帝无兮探着脑袋朝着那张薄纸上望,那是三个像极了小隶的字,写的漂亮至极,不过漂亮之中,少了一丝洒脱。
“焱-千-璕。”她一字一字的念,声音落下时,无不在回味。
“为何起这个名字?”忽然间,她想起,便问。
“没有为何,只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焱千璕回的格外风轻云淡,似当真什么也不在意。
“怎会没有为何?难道你的名字只是父母的随意而起?”帝无兮问的天真,神情也异常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