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打消了色心,宜修才松了一口气。
这人,一旦拥有的东西变多,就会越来越不知足,她可不想时时提防,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二心。
而剪秋本人,恭恭敬敬地弯腰低头送走了皇帝,心中并没有什么大的落差。
年轻的时候主子都没有把自己举荐给皇上的心思,如今都几岁了?
她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的主子,作为中宫皇后,却总是被华妃压了一头。
就连人家齐妃,都能用三阿哥,怼到华妃,无言以对。
一想到三阿哥,她又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四阿哥进宫,也有大半年了,皇上并没有因为李金桂一事,苛待于他。”
剪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四阿哥明明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皇后就是看不上他!
关键,如今能在宫里待着的,除了三阿哥就只有四阿哥了,她根本没得挑啊!
“奴婢听上书房的太监说,四阿哥书读得也不错的。”
“行了,本宫比你更懂得皇上的心思!”宜修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
“皇上是不曾苛待弘历,但比起亲自考究的三阿哥,就差远了。”
况且,她如果真的收养了弘历,皇上要怎么看她?
嫡子和皇上喜爱的皇子,只能是同一个人!
她若要收养四阿哥,那就必须踢开齐妃和三阿哥这两颗挡路石。
可这样不仅会让自己四面楚歌,更会让在皇上面前落下争权夺利的不好印象,实在得不偿失。
更何况,皇上身子康健,储君之位并不着急,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后位!才会有将来的地位荣辱。
年家战功赫赫,为了稳住年羹尧,皇上难免不会动了别的心思。
想到白日里华妃那目无尊卑的样子,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本宫是中宫皇后,无论谁登上皇位,都是母后皇太后!”
“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与华妃抗衡!”
剪秋闻言,也只能讪讪地应了声:“是。”
只是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想着,希望主子把四阿哥收入麾下。
有了属于自己的阿哥,景仁宫才会有更好的出路。
比起齐妃的三阿哥,她当然更属意同为奴才的李金桂之子。
毕竟,母后皇太后,在感情上,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生母去的。
剪秋因为阿哥的事情思绪复杂,
而宜修此时的心思,却都在华妃身上,
“皇上最忌讳前朝与后宫互相勾结,翊坤宫近几个月,是不是太过奢靡无度了些?”
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年家从前,可没有送那么多的银钱进宫。
“淳常在活泼好动,让她多去翊坤宫附近走走。”
若华妃真的和宫外有什么来往,总会让人瞧出些猫腻。
说起来,这两人还是不中用,半点也比不上那个聪明伶俐博学多才的甄嬛。
若是她还在,华妃即便再嚣张,也总有人压着,自己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了。
听皇上说,准噶尔那边又有内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福气撑过去。
迟来的欣赏比草贱!
她不知道,
此时,心心念念的甄嬛,正靠着自己钢铁般的子宫,在准噶尔夹缝求生。
..........
长春宫,
小福子正在给三蛋喂招。
这学武,也是要点天赋的,小福子,就是学武的先天圣体。
看着功力明显比三蛋高了一大截的人,
安玥忽然想起辟邪剑谱的第一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这小福子,将来肯定也是厉害到可以出书的人物了!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两人收了招。
三蛋眸光熠熠地朝她走来,神色颇为自得,
“额娘,四弟也练了跟儿臣一样的武功。”
“不过,他在武学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天赋,连给儿臣喂招都不行。”
安玥看了眼人高马大的便宜儿子,心说不管人家有没有天赋,就你这体格,也没有几个普通人能干得过啊!
但他既然邀功,那自己就夸呗!
“是啊,额娘的弘时最厉害了!”
“那额娘再奖励你一套鞭法吧。”
说罢,掏出了许久不见光的那条长鞭子,猛地朝三蛋的身上甩去。
弘时边躲闪,脑子里:“!!!”
都怪他的脑子总是拦不住他的嘴!
安玥看着大卤蛋一样到处蹦跶的三蛋,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不错,有进步,以前这种速度和角度刁钻的鞭子,可每一下都不会落空。
如今,十下都能躲九下了!
翠果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忍不住转过身笑了起来。
嘴里藏不住一点事,三阿哥确实欠打!
娘娘教给他的,可都是当世绝学,他却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四阿哥,不是欠打,是什么?
一套热身运动做完,安玥收回了鞭子。
刚吃了一顿皮鞭炒肉的三蛋,还不知道自己干了啥,惹额娘生气了。
小福子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才恍然,
“额娘无须担心,四弟再如何,也越不过儿臣的。”
他有分寸,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呢!
安玥无语反笑,“少年,你这是玩火。”
弘历是谁?
无论哪一世,他都是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就三蛋这脑子?还想扮猪吃老虎?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行了行了!”她也懒得说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起来,这一世,除了宫宴,她都没有见过四蛋几次。
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觉醒前两世的记忆。
上一世的弘晟,就有点不对头。
这种身负气运的人身上,容易发生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毕竟,都是天道的亲儿子,亲闺女。
用过早膳,
送走了便宜儿子,宫里又安静下来。
宫女太监们站岗的站岗,洒扫的洒扫,晒太阳的晒太阳,嗑瓜子的嗑瓜子。
安玥慵懒地侧躺在榻上,小胖橘跟个抱枕似的,团在一旁,优雅舔毛。
如此岁月静好,闲暇惬意,
一旁站岗的翠果,都有些想要打哈欠了。
小闲子剪了一捧新培育的粉白色月季进来,请过安,便细心地插瓶摆好。
比起现下时兴的深粉嫣红,娘娘会更偏爱这些浅色的品种。
翠果没有上前帮忙,她没有那手艺。
这个小太监审美极好,同样的花枝,在他手上,能美出不同的高度来。
虽然芯子是个男人,但在花艺上面,不说长春宫,就是整个紫禁城,也无出其右。
看看外边满宫生机勃勃的蔷薇,就知道了。
有哪个宫里,能有师傅,有这样的花艺?
娘娘真是慧眼识珠,不愧是她特意从御膳房要来的人!
小闲子自己也有些意外,
若人有前世,他觉着,自己前世肯定是个花匠,
要不,怎么这些繁琐的事情,一上手就跟做了千百遍似的?
明明他只是御膳房一个普普通通的熬汤小太监而已。
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天赋’一词,还算说得过去。
思绪天马行空间,花瓶已经摆好,
他又细心将剩下的花枝,剪去尖刺,放到翠果手上,由她拿给主子。
安玥闻着月季独有的清香,
抬眸透过窗,外边开得正好的爬藤蔷薇,正迎风微扬。
恰逢江福海带着随行的小太监,跨过长春宫的大门,
一片自然开败的花瓣落在了他的帽子上,调皮地翻滚了好几下。
“奴才参见齐妃娘娘。”
他倒是有礼,就是那双贼溜狠厉的眼神,不怎么讨喜。
安玥免了他的礼,“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吗?”
江福面无表情地点头,
“皇后娘娘邀您和六宫妃嫔一同到景仁宫,观赏新开的牡丹。”
“奴才还要去别的宫里,娘娘收拾好,就快点去吧。”
说完,拂尘一甩,转头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翠果嘴一撇,小声嘀咕:
“他神气什么?再神气不还是个太监吗?”
都说华妃宫里的太监嚣张跋扈,但依她看,这个江福海,才是真正的盛气凌人。
周宁海再烦,起码还是有分寸的。
瞧瞧这江福海,都拽成啥样了?
安玥听到了她的嘀咕,深以为然。
许久没有吐槽的28号也在空间里嘤嘤嘤:“他好凶,宝宝怕怕。”
安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