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院子里可能会有线索吗?”还是昨天的两个捕快,一早刚上勤就被听说昨天命案那家的小子来找过,急忙就赶了过来。
付琛点头,眼下挂着两片大大的阴影,显然一晚上没有睡好,也不知在院门外等了多久,“听你们说我母亲最后半个人是在屋外的,所以我想请二位来一起查探下院子。”
捕快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钥匙,一把把地试着,看着他满脸憔悴的样子,不免关心了几句,“昨夜没睡好啊?你睡哪儿的啊?”
“我回国子监监舍了,夜里思来想去总觉得院子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是以一早便上门叨扰。”付琛满脸愧疚,仿佛给他们添了多大的麻烦似的。
“无妨无妨,都是为了案子嘛!这也是我们该做的。”其中一个捕快说着不自觉直起了腰板,仿佛自身的形象也一下子威武正义了起来。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小院内还是昨日的样子,屋内也是一如昨日的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寒酸。
“你说得没错,屋内我们坐蓐几个人找了都没发现任何线索,这小院内说不定会有所收获。不过出于规矩,你得.....”
“快看这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名弯腰查探的捕快打断,那边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他也顾不得付琛了,立马奔了过去。
一粒小小的银锞子在天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两位捕快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我们上次来怎么没注意,就在门槛旁发现的,”
“上次有尸身在,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这花生样子的,京中倒是常见,要找的话可要费一番功夫了。”看来又有几天好忙活了。
付琛假意好奇地走近偷看了几眼,待瞧清他们手中的东西后便露出一副震惊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可是想起了什么?无妨,直说就是。”其中一名捕快敏锐地察觉了他可能知道点什么,叫他只管大胆地说出来。
“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只是心中有些怀疑罢了。”付琛回忆了一番,便将前段时间在书院中被人抢钱袋子的事如实讲了出来,“我当时还在疑惑,怎么母亲给我的银锞子会和陈少监家的一样,如此看来,这当中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提起已不在人世的母亲,付琛的眼眶适时地红了一圈,眼泪在眼眶中打着圈硬是被他逼了回去。懂事得令人心疼。
“好了,你先回国子监好好休息吧,这事我们一定会好好调查,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虽然助教与主簿没有说,但国子监中不乏消息灵通的学生,大家也已经都知道付琛家是出了命案,这几日他都告假也并没有人感到意外。
“付琛老娘那桩案子破了!”
“这么快就破了?我还以为又要是一桩悬案了。”没法子,破案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现场证据都被扫除,上哪儿破案去,所以京城才有了这么多桩悬案遗留下来。
“那是谁干的,我三婶子就住隔壁街,这几日都不大敢出门,搞得人心惶惶的。”
“你三婶子那倒不用担心,你们不知道他母亲是做什么的吧!”这人低头与他们一阵密语,不知说了什么,竟叫听的人是满脸不可置信。
“你说他娘是做暗娼的,被杀害也是因为涨了嫖资引得老客不满?”这是什么离谱的事情,一时间围在一起的大家伙脸上也是神态各异。
付琛这人平日里虽寡言了些,与大家不大来往,但每次考核的成绩还是很优秀的,有几次甚至都要考过常年第一的周言谦了。这样的一个人,母亲竟然是做暗娼的,这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仅如此,你们知道杀害她的那个嫖客是谁家的吗?”说话这人很是满意众人震惊的神色,这会他也总算在同窗中出了回风头,故意卖起了关子来。
在众人的催促下,他正要得意地揭露答案,却被飞来的一本书砸中了头,“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是你老子我,在背后嚼人舌根有什么意思?与外头那些长舌妇又有甚区别?”来人怒气冲冲,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也是一脸同仇敌忾的样子。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陈十一。怎么,贵府的四叔伯将人给杀了,你莫不是也要学不成?”是旁人说这话他可能还没有理,可偏是出了杀人犯的人家,这叫他怎能不借题发挥。
哦!原来就是他家!
眼看着周围人纷纷后退了半步,像避让什么洪水猛兽般,他就一头的气,不行,今日必须要说清楚,不然后面被扣上帽子可就摘不下了。
“那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叔伯罢了,与我何干?我们家可是家风清正、正正经经的。”
可并没有人将他的话听进去,依旧自顾自地交头接耳着,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陈十一隐约还听到有人说,“那他们家不就也有了罪籍,他也不可以参加科举了吧?”
这句话正中陈十一的心口,父亲已经联系过他,家中也正忙着分家,理应牵扯不到,可凡事就担心个万一不是,他越想越恨,转头去监舍去寻那付琛算账去了。
可他却扑了个空,待他火急火燎跑到监舍一看,从前付琛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别说人影了,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气得他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墙上,“这个付琛,以后别让我碰见你。”
付琛正提着自己的行李从祭酒那边出来,刚刚他申请了缓读,理由是为母亲守孝,祭酒很快就批了。
“你不来我也正打算去找你,你母亲的事情我们知道了,原本就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再读的。”
祭酒的言下之意付琛听懂了,叫他避一避风头,最好等这一批知晓的学子都考出去,或者等大家都忘了这桩事的时候再来。祭酒也完全是为了他考虑了,不过他另有打算,但也与祭酒的想法殊途同归了,付琛笑笑后便行礼告辞了。
熟悉的池畔与小径,才短短几个月,竟叫人有了几分眷恋之情,大抵还是书院中的人比外头单纯得多吧,叫人习惯了便舍不得离去。
“喂!付兄!留步。”
付琛疑惑地转过身去,这种时候了,谁会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