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园中,周言谦无心欣赏着院中的风景,他问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姨夫,我的两位姐姐如今也在这府中吗?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们?”
“嗯....她俩住在外边你大舅安排的一座小院中,”沈予昌沉吟道:“不过由于她们身份还不能曝光,还需多等上一阵时日才能出门。不过我们可以悄悄去见上一面。”
只要知晓人安全就好,周言谦点点头不再言语,以他对两位姐姐的了解,只要脱离了险境,日子总会被她们过得有声有色。
俩人图省事,将两个箱笼垒在了一起往里抬,走到半道时停下歇了一会儿。
有两个粗使丫头打闹着跑过,像是没见到他们一样直接笑闹着跑了过去。
重新抬起箱笼,休息玩一阵,手臂又有了气力。沈予昌瞅着四下无人,同他解释起来:“你大舅母不大会管家,这些丫头小厮们皆是当着她面一套背对着又是一套。”
边说边摇摇头:“你姨母初见时骇了一跳,哪有反倒叫下人诓了去的,同你舅母悄悄提了一嘴,结果反倒落了个不好。”
小屋中,邵秀宛也在耐心给沈代玥解释着:“总归是我多嘴,非但没有助她好好管理家务,反倒走漏了风声成了满府下人眼中的大罪人了。”
邵秀宛苦笑着抿了口茶:“倒也无妨,总归同你大舅讨桩事情做做,我们就离得远远的,省得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外头有人敲了门,邵秀宛出去后捧了一篮饭食进来,一样样拿出来,叹了口气:“瞧!这帮子没法没天的下人,送来的饭都是冷的。厨房跑过来能有多久,哪就会冰成这样?”
气得她一盘盘又将饭菜原封不动收了回去,拿上几角钱,“你暂且在屋里等着,我亲自去看着下两碗面条来。”说着边往外走边摇头,“将偌大的家治成这样,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祁氏与邵书墨成婚后,很快就生下一女两子,家庭美满不说,生意上也是节节攀升,越做越大。
买下宅子与商铺后,祁氏将自家的亲戚全都安排在了家中或铺子里各个位置上。
不说治理得怎么样?只每日瞧着往日看不起自己的人每日点头哈腰的,心里就舒坦得不得了,家里乱些又如何?总归邵书墨在外头能赚!有银子在手还怕什么?
连汤带水吃完一碗面条后,身上舒坦了许多。邵秀宛收拾了房间叫他俩分别去休息,“谦哥儿你与你姨丈一间,我同阿玥一间。”
小院甚至比从前沈代玥那间还要再小上几坪,不过几人也不想再去托祁氏腾间院子了,打算就这样将就着。
反正也住不长。
晚间邵书墨回来了,特地叫人从清风楼送了几道招牌菜来,晚上就预备一大家子在家中吃上一顿。
席上有几道菜一瞧就是清风楼来的,装盘配色都很是亮眼,令人食欲大开。
祁氏起身热情地为几个小辈布着菜,亲手为沈代玥和周言谦一人盛了碗鸡汤。金黄的鸡汤上飘着厚厚一层油花,见不到肉,只一两块菌菇偶尔沉浮着。
做完这些她才又替小儿子舀了一碗汤,悄悄往里面堆了好几块鸡腿块。
邵书墨与祁氏共生了一女两子,长女已经出嫁,现在跟前只有两个儿子,老大邵易均今年十七不在,说是参加好友的宴会去了。
邵易坦是邵书墨的二儿子,今年才十二岁,一身织金葫芦纹锦衣被撑得快变了形,对桌上长辈们的交谈充耳不闻,只顾埋头苦吃,两颊塞满了饭食,活像一只肥硕的巨鼠。
“坦哥儿如今在哪所书院读书啊?学问如何?”沈予昌想到他与谦哥儿应当是差不多年岁,或许可以一道读书。
等了半响,也不见邵易坦有所回应,一瞧,人正立着拿只汤勺在伸手肉呢!
“章华书院,你们外地来的应该不知道。”祁氏放下筷子眉飞色舞地同他们介绍,“那可是全京城除了国子监外,最好的书院!”
“不知这所书院什么时候招生?”邵秀宛笑着问道。谦哥儿年后十四了,再不赶紧找个书院就赶不及明年的院试。
“那怕是不成,这章华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好进的?”祁氏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况且都需要有人引荐才成。”
笑话!就连坦哥儿也是家中花了不少银子,才给塞进丙班的。她倒是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是章华书院。
“改日我托人问下,”邵书墨招呼大妹与妹夫吃饭,“实在不成京城又不是只这一间书院不是嘛!”
“对对对!”沈予昌起身敬了杯酒,“我们以后在京城还要仰仗大舅兄多多帮衬了!”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话说的,我就秀宛与秀安两个嫡亲妹子,如今你们遇上难处,我们还能袖手旁观不成?”邵书墨大手一挥,显得很是豪迈。
祁氏转身用帕子给小儿子擦了擦嘴,背地里翻了个大白眼。
一场家宴就在这不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了,饭后邵书墨留他们在茶室中用茶,沈代玥不耐烦留下,与周言谦结伴先回了院子。
茶室内熏了香,在热气中更明显,仿佛一下子步入了春日。这北方烧了地龙后,屋内不管哪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邵书墨这些年在外面也学了一手冲茶的手艺,这会儿趁着微微的醉意,忍不住要给妹妹妹夫好好露一手。
温杯、投茶、洗茶、泡茶......一套子流程下来后,沈予昌夫妇俩捧着金黄的茶汤捧场地一番赞扬。
趁着气氛刚好,邵秀宛沉吟了声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大哥,听闻你在北郊又建了家家具作坊?”
“对呀!我去岁在北市又开了间分店,反正西郊那座作坊来不及赶货,纵然是做出来还要一番人马运去北市。”邵书墨斜靠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舒服地喟叹出声,“太麻烦,就直接在北市也建了座作坊。”
邵秀宛心中一喜,趁热打铁直截了当道:“那你那还差人吗?我是说你妹夫,你看去你那做个管事可还成?”
“成啊,我那工坊正愁没人管理呐!妹夫去正好!”邵书墨一口应下,反正他也是要去雇人,让妹夫去,还承了个人情,再好不过了。
沈予昌夫妇皆是面上一松,能在京城找个活计,暂且先有个事做,日后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