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沁祎还没回到洛绯绯小区时,温则行在睡梦沉沉中闻到一阵阵香味。
好像是米香,甜丝丝的。
单人床上,温则行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卧房很小,摆了不少收纳箱,但是码得井井有条。
身上,被子非常干净,浅蓝色,稀稀落落印些碎花,幽幽散着清雅的花香。
温则行试着从床上坐起来,腰侧紧随传来一阵刺痛。
但是他很能忍,也没太在意。
视线所及,床尾立着个衣架,上面挂一件雪白的衬衫,黑色名牌印得很清晰:博物院解说:洛绯绯。
里面还有一套小衣套装,白色蕾丝的,上下挂着。
温则行赶快移了目。
昨晚的所有记忆都很混沌,温则行甚至没记清洛绯绯的模样。
只记得她把他带回了家,给他缠纱布,擦汗,擦血。
还有温沁祎敲门时,洛绯绯吓得扑到他身上,膝盖恰好撞到他的腰,很疼。
温则行一条长腿刚搭到地上,洛绯绯轻轻推门而入。
她身上系一条墨绿色围裙,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夹起。
鬓边几缕碎发裹着一张清冷疏离的脸,肤色发冷似的白,“你这就下床,能行吗?”
洛绯绯说话时,每个字都咬得说不清地动听。
温则行双腿落地,站起了身,“缝了几针而已,不碍事,昨晚,谢谢你,洛绯绯。”
他叫了她名字,又说:“我叫温则行。”
洛绯绯点头,笑容淡凉得像秋夜的月,“不用客气,你再休息会儿,我煮了粥,就快好了。”
她做了红枣枸杞粥,有补气血的功效。
此刻,这样笑容的洛绯绯才是真实的,上班时,端笑得不能再标准的洛绯绯是假的。
温则行伤了又才睡醒,头发有点乱,仍阻挡不了他生得很好看的事实。
“麻烦你,我帮你一起。”他说了话,就出了卧房。
这时,洛绯绯才惊心地想起衣架。
下唇被咬得发白,她把衬衫连带里面的小衣,迅速卷成一团,塞进简易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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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则行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迈巴赫,接着,侄女从主驾下来。
车里,周廷衍眼波凉凉地望着外面的忙碌。
温则行的助理闵森来了,手里提了好多床品,毛巾之类的盒子。
又过来帮温沁祎拎走周廷衍后备箱里的食材。
温沁祎先跑去温则行身边,绕着他问东问西,关心得不行。
直到这三人转身,要进单元门,温沁祎忽然跑了回来。
她弯腰敲敲车窗,黑不透影的窗子被周廷衍落下一半,露出他冰冷倨傲的脸,“什么事?”
“你真不下车了吗?”温沁祎在外面说,“早饭很快就做好。”
周廷衍倦怠地吐出两个字:“很累。”
他一夜没睡,应该说最近就没怎么睡,进行与筹划的事情,桩桩件件,永远忙不完。
“那你吃个橘子吧。”
车窗里忽地抛进来一个橘子,先落到周廷衍腿上,又咕噜噜滚落到脚垫上。
再掀眸,温沁祎已经转身走掉,走到温则行身边时,自然地挽了他胳膊。
三人背影消失,周廷衍喉结酸涩地滚了下。
心底莫名升出一种“外人”的孤寂与无力。
周廷衍落了座椅,沉沉闭上眼睛,忽然有点想回港岛,那里有外公外婆,有家的归属感。
九楼,洛绯绯家。
平时简简单单,冷冷清清,现在忽然热闹起来。
温沁祎和洛绯绯在厨房里忙着洗,切,煎,炒。
两个不太熟,又算得上是同事的姑娘,一边做饭,一边聊上几句。
闵森挽起白衬衫,在客厅打扫卫生。
温则行也不太在意腰有多疼,在卧房里把他睡过的被褥全部给换了新。
一早醒来,他打电话吩咐闵森给买好,又洗净烘干送来。
就是这样一间小屋子里,很快充满饭菜的香味。
温沁祎正在灶台前盛熘肝尖,一只小白鸽飞来,落在外面的空调外挂机上。
“咕咕咕……”
她偏脸看了下,却无意看见院落里一辆长长的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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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周廷衍睡着了,盖在身上的风衣滑到了腿上。
梦里,他在港岛,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黄绾意牵着他在白加道散步,她和周近戎结婚前,那里有一套常住的宅邸。
夕阳的薄金洒在黄绾意的长裙上,长发上,好美。
黄绾意回头向周廷衍笑,很温柔。
却又猝不及防地撒开了他的手,越走越远。
周廷衍拼了命地跑,怎么也追不上……
就在他跑得胸口发痛,快要窒息时,有人敲了他车窗。
周廷衍猛然惊醒,窗外,温沁祎笑着向他提了提手里的餐盒。
周廷衍从副驾下车,带温沁祎去了后座。
她坐下,左右看看,“周廷衍,你这个粽子车,是不是能升起小桌板?”
“嗯。”周廷衍刚被睡醒,又做了梦,此时不太想说话。
他拉过温沁祎的手,教她按升桌板的按键,没好气地带了一句,“下次别问我。”
“臭脸。”温沁祎低头,拆出一个个小餐盒,一一摆好。
红枣枸杞粥,肉丝拌菠菜,山药小饼,熘肝尖,煎蛋……
周廷衍扫了一眼,嗓音依然带着初醒的沉哑,“帮我把枸杞挑出去。”
温沁祎转脸问:“你不喜欢吃枸杞吗?我觉得挺好吃的,有一点点甜,还滋补。”
周廷衍就那么懒沉沉地靠在座椅里,“我用不着滋补。”
温沁祎一粒粒挑着枸杞,嘴里念叨着:“麻烦,吃几粒还能流鼻血不成。”
周廷衍看着人认真挑拣的样子,从椅背上起身,想也没想地在后面抱住了温沁祎的腰,侧脸贴到她背上。
抱得紧,贴得也紧。
“你又干嘛?”温沁祎扭扭肩,“赶快下去。”
“别动,琬琬。”周廷衍在温沁祎背后,放松地闭上眼睛,“让我抱会儿。”
梦里,黄绾意撒手远去的样子,揪得他心脏好疼。
“周廷衍,拦车的那个女生,是你前女友吗?”温沁祎在前面声音不大地问。
周廷衍枕着温沁祎薄薄的背,安心地又要睡着,说话声音更加懒沉。
“怎么可能,我和你,也是初吻。”
周廷衍紧了紧环在温沁祎腰上的手臂,继续懒沉沉地说:“在你之前,我都没碰过女人的手,更别说这里,和大腿。”
温沁祎抬手把周廷衍放肆的手拍掉,“你松开我,好粘人啊,还不老实。”
周廷衍双手重新落回到温沁祎腰上,搂得更紧。
他依旧枕着她的薄背,嗓音如无数美好年月沉淀后的醇醪,“琬琬,你有冇一点钟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