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华如练。
春朝殿里,春色欲燃;宸晖殿里,死寂沉沉。
云章气呼呼地仰面躺在榻上,越想越不对劲。
他所认识的赵稚,从不耽于男色。
可,她今晚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那些轻佻的话呢?除非那人是她非常在意的人!
“不,这样也不对!如果对方是她非常在意的,她将对方说成‘男宠’,对方为何不反驳?”云章喃喃自语道。他翻了个身,又想,“难不成,那人真是个男宠?”
“我在情之一事上虽然从未强求过,但,她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云章心里有些挫败感。
他深吸了口气,左右是难以安寝,索性起了床,站在半开的窗子前吹起了夜风。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遗漏了。”他捏着眉心想。“她该不会受人胁迫吧?我倒宁愿那人是沈含山。”
云章越想,心里越跟猫抓似的,纠结,泛酸,五味杂陈。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云章的脸上,映出他深锁的眉头。
“不行,我必须再去探个究竟。”
打定主意,他换上一身夜行衣,避开巡逻的侍卫,从宸晖殿的暗门离开,飞身掠上琉璃屋顶,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经过一座假山时,一阵细微的对话声突然传到了云章的耳朵里。
他心中一凛,悄悄靠近,将耳朵紧贴石缝,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
“沈爱卿,事情进展得如何了?”一个低沉且自带威严的声音响起。云章微微蹙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应是才见过一面的大宣皇帝——赵益。
但是,他不是早就回使馆休息了吗?
这么晚,还在他们云朝的皇宫。可见,来者不善。同时,这件事也提醒云章,他们皇宫里的守备,太松懈了!
“陛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另一道声音响起,紧随其后,带着几分得意与狂妄,“这个女帝,在外人面前或许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但到了臣这里,她所有的利爪都得乖乖收起。
她以为自己是这片天地的霸主,殊不知,早已步入了我精心布置的局中。”
听到这里,云章胸膛气得上下起伏,他在心里咬牙切齿,骂道,“沈含山,你这个畜生!”
赵益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算计:“如此甚好,朕就喜欢你这种办事利落、心思缜密之人。
记住,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控制她,更是要彻底瓦解她的政权,让大宣的龙旗插遍云朝的每一个角落。”
“陛下,臣自然时刻记得此行的目的。什么狗屁女子学院,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天下若是被女子玩弄于股掌,成何体统?!”
“正是!”
云章的心猛地一沉,他万万没想到,赵稚所面临的危机竟如此严峻,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赵稚一直为其守身如玉的沈含山与高高在上的大宣皇帝!
愤怒、担忧,以及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在他胸中交织,他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想伤害皇上?门儿都没有!你们的坏计划也别想成功!”
云章心里暗暗发誓,他得赶紧做点什么,得保护赵稚,还得保护这片土地不受战争和诡计的祸害。
不过他脑子清楚,不能鲁莽行事,那样只会让对方警觉起来。他得小心点,找一个最好的时机,给他们来个一击致命。
正当云章打算悄然离去之际,一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有人正在接近。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迅速藏身于旁边的花丛之中,屏住呼吸,静待其变。
不多时,几名巡逻的侍卫赶到,在假山四周巡视一番后,发现并没有人。其中一个侍卫自言自语道:“奇怪,刚才明明听到这里有人说话啊?”
随即,他似乎有所察觉,目光迅速扫向云章藏匿之处,微微皱眉,说道:“唉,可能是因为大宣的皇帝驾临,我们过于紧张,以至于有些草木皆兵了。”
其余几人闻言,哈哈大笑,打了个哈欠,便继续向其他区域巡逻去了。
等几人走远,云章悄无声息地潜入春朝殿,轻手轻脚地接近赵稚的卧房。
透过摇曳的烛光,隔着朦胧的纱幔,他只能辨认出一个优雅的身影,面朝内侧躺着。
确实,卧房中只有一个人。
云章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寒意,难道他刚才所听到的,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