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通灵仪式实际上是在七月半举办,且仪式举办的地点未必一定要在邱氏嫡支的禁地,只要条件具备,其他地方也一样可以举办通灵仪式。比如,墓地。”张子初说着,以锐利的目光扫向邱云峰。
邱云峰仍面无表情,但他剧烈颤抖的双手和额上冒出的冷汗出卖了他。此时的他,已经摇摇欲坠了。
“所以,邱老先生您想要在今年的七月半举办通灵仪式,地点就在您过世多年的妻子关氏的墓地。为此,您偷偷养了鼓女,在其意外身亡后又杀害了三名少女,以其皮、骨制通灵的法器人皮鼓。”
“为了隐藏身份,您假死并杀害了邻居于福生,借其身份行事。为了逃避追查,您还杀了见过您一面的闲汉李山。官府查到邱家后,您不惜让身患顽疾、不久于人世的亲子为您顶罪。”
“按照您原本的计划,官府抓捕邱九郎后就会结案,没想到还是查到了您头上。到了这个地步,您还不愿放弃,还妄想能被无罪释放。“
“不得不说,您行事周全,差一点就得逞了,可您别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做了恶事,触犯了律法,就要受到惩罚!”张子初严肃地说道。
说到关氏之墓,便是踩到了邱云峰的痛脚。他站起身来,冷冷看着张子初,浑身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戾气,咬牙切齿道:“你们竟敢动蝶儿的墓!”
“我们只是去那里探了探,并未破坏墓穴。”张子初说道。
听到张子初如此说,邱云峰方才收起暴戾之气,颓然瘫坐在草垫上,对张子初说道:“年轻人,你很聪明,你几乎猜到了全部的真相。”
“七郎和九郎,生来就患有心疾。七郎身体更弱一些,时疫引发了他的心疾,他小小年纪就走了。九郎的身体略强些,只偶尔犯心绞痛,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位神医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
“我与蝶儿,可谓青梅竹马。可惜蝶儿命不好,十四岁时曾被强盗掳走,被救回后精神失常,花了数年才稍好些。我如愿娶了她,可我们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就离我而去,这让我如何做到不对此事耿耿于怀?”
“贼老天!待她不公,待我也不公!她拼命生下的孩儿,也体弱多病。蝶儿走了,七郎走了,眼看九郎也快走了,留我一个孤独终老,又有什么意思?”
张子初问道:“邱老先生,您也身患重疾了吧?”
邱云峰惨然一笑,说道:“没错,我患了肺疾,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可以撑个一两年。”
“正因为我也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想早些见到蝶儿。若是不能再见她一面,我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张子初郑重承诺道:“我虽做不到让您见您夫人一面,但我可以保证,会派人维护您夫人的墓地,即便您与邱九郎都不在了,每年清明和七月半也会有人给她烧纸,不会让她成为孤魂野鬼。”
邱云峰叹了口气,诚挚说道:“多谢你。”
“我有几处想不通,不知能否请邱老先生解惑?”张子初问道。
邱云峰说道:“你问吧,都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前两个人皮鼓做好之后,您为何要将它们混入普通皮鼓中,交由李山送至佟记琴房寄售?若不是因为那两个人皮鼓被官府发现,官府就不会去查制鼓手艺人,更不会查到邱氏头上。”张子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