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窗外,金乌西沉,天色渐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散值之时。
“走,我送你回家。”张子初对林若说道。
“我自己回就好了。”林若拒绝道。
“咳,中午就胡乱吃了个饼,饿了,我想去你家蹭个饭。”张子初嘴角含笑说道。
林若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子初,瞪得大大的双眸中写满控诉。
“你是上官,就可以明目张胆、恬不知耻地提出去下属家里蹭饭?你中午就吃了个饼,难道我不是吗?合着我已经又累又困了还要撑着眼皮子饿着肚子给你这狗官做饭?”林若在心里大声咆哮,嘴里却只认命地“哦”了一声。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呐,没办法。
林若憋着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往锦鲤巷走,一路踢飞了好几个小石子儿。张子初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走到自家院子门口,林若发现院门敞着,院子里依稀传来老爹和另一个陌生的笑声,家中似乎来了客人。
林若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被堂屋里面向院门而坐的林简看了正着。
林简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训斥道:“在自家门口跟个小贼似的东张西望,成何体统!臭丫头,还不快滚进来!”
林若撇了撇嘴,飞奔进堂屋,从身后搂住老爹的双肩,撒娇道:“爹,我好想您!您有没有想我呀?”
“松开松开,有客人呢!真是,越大越没规矩!”林简扯着嘴角说道。他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又想板着脸训人,导致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林若一边嘀咕着“越老越没耐心”,一边看向坐在一旁的客人。那客人含笑看着林若父女,站起身来,与林若打招呼并自我介绍道:“林姑娘好!在下柳令仪,自汴京来。”
林若回了一礼,说道:“柳公子好。”说完,她抬眼打量眼前之人。
这位从汴京来的柳公子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远黛眉,桃花眼,高鼻薄唇,身形颀长匀称,着一身杏色罗衫,手摇折扇立于菱花窗旁,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赞一声“玉树临风、风姿卓然”。
最关键的是,这人身体比例堪称完美,比她收藏的那副骨架子要好得多!可惜啊可惜……呸呸呸!人家是大活人,你可惜个什么劲儿!林若晃了晃脑袋,在心里对自己方才的想法表示唾弃。
张子初落后了林若几步,刚好看到她直愣愣地盯着那位柳姓公子瞧,似乎被其外表所迷惑,像兔子看到一大丛嫩草一般,双目放光,再看下去估摸着就要流口水了。
对此,张子初十分不悦。他上前几步,微笑着向林简施礼问安。
林若听到张子初的声音,才想起来他也跟来了,要在自家蹭饭,于是为做什么菜发起愁来。
“子初你来得正好,我刚认识三日的小友昕泽与你差不多年岁,你俩正好可以认识认识。”林简笑呵呵地对张子初说道。
柳令仪向张子初拱手见礼,说道:“在下柳令仪,字昕泽。”
“在下张子初,字子初。柳学正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张子初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说道。
他心想,这姓柳的的确是讨厌得不同凡响!打扮得像只杂毛鸭子,矫揉造作地摇着个破扇子,装蒜给谁看呢!
柳令仪脸上也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冷笑连连,心想,这姓张的真是够讨厌的!谁不知道柳家富贵已极,他柳令仪即使满腹才学也不便再当有实权的官儿,只得了个国子监学正的九品虚职,这让他私下烦闷了许久。
他最讨厌别人称呼他柳学正了!姓张的真不是个好东西,不就是得了个七品小官么,就敢暗戳戳讥讽他的九品官位,真乃阴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