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宋军火铳兵大阵滚滚向前,对面的金兵步卒死伤惨重,已经丧失了向前的勇气,他们步步后退,个个心惊胆战,恨不能早点逃离这杀戮战场。
幸亏火铳兵大阵讲究齐射,必须顾及大阵的齐整,从而导致速度的缓慢,要不然,这些金兵步卒,就要被射杀殆尽了。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几十个想要逃离这修罗场的金人步卒,被一个个地砍翻在地。行刑的女真军官脸色难看,人人狰狞。
号角声突然响起,大队的女真骑兵向前压来,驱赶着夹在中间不知所措的金人军步卒,铺天盖地,向着忠义军的火铳兵大阵而来。
完颜宗弼看得清楚,若是不再催一下,前军的步卒大阵就要崩溃了。
“火铳兵,撤回大阵!”
看到滚滚的女真骑兵而来,漫山遍野,生怕火铳兵吃亏,黄纵赶紧下了军令。
“不要慌,徐退战术!”
黄纵满头大汗,前沿的军官们却是不慌不忙,他们指挥着火铳兵边退边射,虽然伤亡增加,等到撤回本阵,又射杀了上千名的金军步卒。
一营金军步卒追得太急,弓弩齐发,手榴弹扔出不少,炸伤射死了上百宋军的火铳兵,却被对方上千火铳同时开火,劈头盖脸,连绵不绝,打的血箭飙射,血雾弥漫,金兵们浑身都是血窟窿,或死或伤,惨叫之声不绝,幸存者不过数人。
“这些火器兵,怎么会这样……凶残?”
完颜宗弼脸色铁青。死亡比例一比四五,这样下去,步卒就算死伤殆尽,对战局的成败也是影响甚微。
王松这狗贼,弄出来了这样凶残的火器兵,这仗打下去,不知道还要多惨烈?
“炮手准备,掷弹手准备!”
眼看着对面黑压压的金人步骑扑面而来,对方的手榴弹连连杀死杀伤忠义军将士,张学智怒火中烧,大声呐喊了起来。
鲁班门前班门弄斧,真不知道,宋军的手榴弹有多厉害吗?
正面阵地杀的如火如荼,右翼阵地也是惨烈异常。
“长枪兵,准备迎战!”
赵元龙脸上全是狰狞,他在长枪大阵之中转来走去,大声呐喊道:“都听好了,谁要是阵前犯怂,我就砍了他的狗头!”
“刚才折了上千兄弟。这一场仗打下来,得死一半人! 谁要是敢临阵脱逃,军法无情,杀无赦!”
张学智的声音又跟着爆发了出来。
“杀虏! 杀虏! 杀虏!”
火铳兵和炮手们人人脸色涨红,一起发出了震天似的怒吼。
万军鼓噪,炮火轰鸣,硝烟弥漫,箭矢遮天蔽日,黄纵汗水涔涔而出,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裳。
前军的大阵前面,100米的范围之间,鲜血已经汇成了小河,已经流入了他的脚下。他拔起脚来,脚底已经湿透,黏糊糊。
战争的本质,残酷而又真实,只是为了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更大规模的杀伤对方。
他向大军的右翼阵地和后军阵地看去,同样是杀声震天,人山人海,火炮声不绝于耳,看来正在经历着同样的一场场血战。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正是有了这些士兵的舍生忘死,汉人才有兵临燕京城下的这一天。万千将士舍生忘死,却是为了中华之地的安宁和平。
“我的同袍兄弟,我的大宋!”
右翼大阵,岳飞看着阵前的杀戮,恍然若失。
他实在想不出,如果没有这些火器,没有这些手榴弹,忠义军到底还能不能撑住对面金兵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即便是能撑住,不知道要填上多少士兵的性命?
他一心想打掉对方的骑兵,曾经一度把对方的步卒放得太近,结果对方的上万女真铁骑,狂风巨浪般碾来,若不是火炮的持续攻击,手榴弹的轮番轰炸,他的右翼早已被金兵冲垮了。
对方羽箭呼啸,右翼忠义军纷纷倒地,已经伤亡了三千人左右,掷弹手和炮手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尸山血海,难解难分,金人步卒和忠义军长枪兵已经接上阵,拼命厮杀,忠义军的火炮则是对着金人的骑兵,拼命射杀。
一个个女真骑士被打翻在地,他们冒着忠义军的炮火射击,虽然死伤惨重,也造成了大量的忠义军伤亡,战局惨烈,但就是无法突破宋军的防线。
尤其是和忠义军长枪兵面对面厮杀的金人步卒,一旦接阵,立刻就陷入了苦战之中。
原本以为贴身肉搏,至少可以避过宋军的火器。谁知双方交手缠斗,这才是叫苦不迭。
面对着对方的长枪丛林,再凶猛的勇士,也没有办法下手,每一个人,至少都要面对对方3~4人的攻击。一片钢铁枪林,实不知该如何突破。
即便是刺到了对方大阵中一人,对方后排士兵也会马上补上,极难打开缺口。
无数的斧头、铁骨朵、铁棒雨点般砸向忠义军的长枪兵大阵,倒下一片之后,大阵的缺口被迅速补上,双方的厮杀,又变的惨烈。
“刺! ”
随着军官们的怒吼声,无数的长枪不断刺出,全是兵刃入体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声,前方的金人步卒成片倒下。
“刺!”
上千个毒蛇般的枪尖迅疾猛刺,即便在对方的攻击下不断有士兵倒下,他们也不管不顾,只顾刺出手里的长枪。
即便这些金兵身披铠甲,对方的长枪也能准确的刺到他们的咽喉、面门、腋下等甲胄连接之处,这也是他们平常千万次练习的项目。
无论再强的金人猛士,在对方无惧生死的轮番攻击之下,往往连一两个回合都支撑不下,就倒在对方的长枪之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金军一旦结成大阵,挺起长矛,对方的掷弹兵就会趁虚而入,一阵攻击之下,炸的大阵七零八落,最后又变成了各自为战。
苦战连连,日月无光,金兵打着打着,也学聪明,他们手榴弹和刀枪结合,依靠着遍地高矮不平,层层叠叠的尸体堆,和忠义军的长枪兵进行缠斗。
双方都是死伤惨重,但是火器落后的金兵,又怎能和忠义军先进的火器进行对抗,在付出各自数千人的伤亡后,忠义军步卒,渐渐获得了战场上的优势。
拉管式手榴弹杀伤力十足,速度极快,每一颗都能引起两至数人的伤亡。而金兵的手榴弹始终杀伤力不够,对方精良的铠甲保护,使得己方杀伤力有限,但却足够影响战场上的战局。
随着长枪兵缓缓上前,长枪叠刺,手榴弹狂轰滥炸,金军步卒血流成河,死伤惨重,他们频频后退,苦苦支撑,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想不到这些宋狗,除了火器犀利,打仗还有一套!”
完颜宗弼倒吸一口凉气,与其说他赞扬对方的战术和火器,不如说他震撼于宋兵的视死如归。
靖康年间,女真铁骑纵横天下,视宋军如粪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把这些人留在这里,否则大金国危矣。
“用战车做掩护,盾牌手遮挡,把炮车和火炮拉上去,给我好好的招呼宋军的炮阵!”
巨大的盾牌竖起,形成了两堵长长的盾墙。这些盾牌大多都是硬木制成,其中还有上百铁制的盾牌,由军中的大力之士把控。
“吱吱”的木轮滚身响起,金兵步卒后面,上百辆战车遮护下,刀盾手们竖起了一面面盾牌,紧跟着上百架炮车推了上来。
金人的火器研究一直没能有太大的进展,一来是因为女真人习惯于骑射,对火器研究缺乏热情。另一方面,女真人在冶铁上和火药制作上始终无法取得突破。
这也使得,他们制作出来的手榴弹,哑火率高不说,即便能爆炸,也是两三个铁片,伤不了几人。
至于火炮,打出的炮弹只能达到两三百步,而且火炮经常有炸膛的危险,事故频出。
女真人在火器研究上进展迟缓,这也使得他们不得不又回到了原始的炮车上去。
现在他们在战场上推出的这种单梢炮,炮车四十人拽,一人定放,石重二斤,射程可达260步左右,也就是400米左右。
数百门火炮也被拉了上来,虽然远距离射击不行,但相隔百八十米,还是有足够的杀伤力。
金兵拽起炮车,一个个石块呼啸着直奔忠义军的火炮阵地而来。
猝不及防,宋军炮阵中一片人仰马翻,数十位炮手被打的头破血流,旁边的长枪兵和刀盾手也是栽倒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更兼那些藏在盾牌后面的金兵弓箭手,跟着羽箭齐发,瞬间就造成了阵前数百忠义军士兵的伤亡。
金军步卒缓了一口气,趁机上前,和忠义军的长枪兵又激战在一起,岌岌可危的场面总算又稳了下来。
“不要乱,抬起盾牌,遮掩炮手!”
岳飞矮下身子,身旁的盾牌遮挡住了下面的一名炮手。岳飞推开护卫,大声呐喊了起来。
“炮手准备,把对方的炮车砸掉!”
宋军的炮阵中,一下子平起了无数的盾牌,遮挡住了炮手们的上空。有将士不断被对方的石块砸倒,盾牌上面,石块“铛铛”砸下的声音不绝。
炮手们不顾伤亡装填好弹药,点燃了导线。
“蓬!蓬! 蓬!”
火炮声连绵响起,无数的实心铁球撕裂空气,直向金军的炮车阵地砸去。
“邦邦”之声不绝,许多盾牌破裂,金人的盾牌手惨叫着倒下一片,盾阵瞬间瓦解。
一个拿着铁盾的女真勇士,架不住实心铁球砸在盾牌上的巨大冲击力,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一个盾牌手盾牌被砸的四分五裂,木刺激射出去,扎的他满脸都是,凄厉地嚎叫起来。
“哗啦”声不断响起,一门门炮车被砸倒、支离破碎,一颗颗实心铁球在炮车阵地中纵横,炮手们鬼哭狼嚎,血肉横飞,成了殃及池鱼,炮手们死伤一片。
一些实心铁球砸翻了不少小炮,一些更是飞入了女真骑兵群中,砸倒女真骑士不少,引起一阵马嘶人叫,处处尘土飞扬,人仰马翻。
“开炮!”
火炮一起发射,无数铁丸喷射而出,又引起一片鸡飞狗跳。
眼看天色已晚,没有占得任何便宜,完颜宗弼面有不甘。
“鸣金收兵,明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