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永祥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下,李红英不得不和荆永祥去登记结婚了。
结婚以后,荆永祥还是不务正业,不是农忙几乎都是混迹于地下赌场之中。
也不知是讲了也没有用,还是看习惯了,加上荆永祥时常得些钱回来贴补家用。或许三种原因都兼而有之吧,李红英不但不讲荆永祥了,还支持他去赌博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得叫花帮背背篓!
这天夜里,李红英睡得正迷迷糊糊的。突然是一阵敲窗响声把她惊醒。便在床上问:“谁呀?”
“我,你老公!”听外面的人说是你老公,李红英拉亮电灯,披衣起来便开门,只见荆永祥搂着个衣服包进屋来。关了大门她便问:“你搂着的是什么?”
“咚咚咚,你看!”荆永祥打开衣服包,嚷嚷道:“我们发财了,我们这下发财了!”
“这么多钱,哪来的?”看见一衣服包的人民币,李红英眼前一亮,但还是忙着问。
“赌得的呗,今夜运气真好,进场便连连赢钱了,想不发都难,往后不用过穷苦的日子!”荆永祥很自得地说,很有点像那个出门捡得一个鸡蛋的男人一样,回来和老婆说蛋生鸡,鸡生蛋马上就可发财了一般。
李红英拿钱来一点,总共有一万一千元之多。老实讲她在饮食店做了那么多年的售票员,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一万块钱你捡起来,留来给儿子们以后读书,这一千块钱人家拿去做骚(赌资)!”荆永祥说了,穿上包钱的衣服,拿起一千元钱又出门了。
“不兴睡觉了呀?”李红英追出门边关心地问。
“不睡了,乘胜追击去!”荆永祥说,头也不回便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了。
关上了大门,李红英用一件旧衣服把一万块钱包起来,便拿去衣柜里捡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李红英再也睡不着了。没钱时忧心如焚,有钱时,特别是一下得到这么大一笔钱时,她何尝不忧心如焚?
那时候农村才刚刚出现一些万元户,大的乡镇,发达的乡镇多有几户万元户。小的乡镇,欠发达的乡镇也就有一两户万元户。
丈夫一夜之间,赌回一个万元户,你讲李红英她还能睡得着吗?
李红英一方面担心丈夫再回来问自己要钱,另一方面担心钱捡不好会被人偷去。特别是前者,今夜丈夫幸运赢了这么一大笔钱,并不代表丈夫能够夜夜幸运赢钱下去。一旦丈夫不赢钱了,就会回来问自己要钱去再赌的。毕竟那些钱都是他赌赢得回来的嘛,自己不拿钱出来给他,他不动手打人啰?一动手打人自己还不乖乖把钱拿出来给他呀,一拿钱出来给他,自己不是又没钱空欢喜一场了?
细细一思想李红英觉得天亮了,应该拿上这一万元钱去银行存起来了才稳妥。一来可以防止被人偷盗失窃了,二来可以避免丈夫回来问要钱拿去赌输。
再细细又一思想,李红英又觉得不妥了。那钱就算是拿去银行存了,丈夫赌输赢没骚了,不会叫自己去取吗?他叫自己去取钱,自己敢不去取钱给他吗?一去取钱给他,不是又没钱了?
一时间捡在柜子里的那一万块钱倒成了块烫手的山芋。李红英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红英伸手摸摸睡在床里边的两个儿子,她的命真好,一年一个连着给荆家生了两个儿子。
如今大的儿子两多岁,小的儿子一多岁。今后读书要用钱,将来讨媳妇得用钱。李红英觉得自己得把那一万钱守好,不能钱生钱,至少不能让它没有了。
边摸两个儿子边想,很快李红英便又有主意了。对,就这么办!
天亮了,起床同两个儿子漱洗罢,自己也漱口洗了脸。李红英便用一个人革包把那一万元钱装起挂在胸前了。背带背着小儿子,手上拉着大儿子便回了娘家。
“红英,这么早就回家了呀?”李母见女儿带着两个外孙早早就回家来,便问了。
“对,回来叫妈帮做一件事!”放下胸前挂着的人革包,解下小儿子,李红英说。
“叫妈帮做件事,是什么事?”看见女儿打开人革包,马上出现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李母忙问:“女儿呀,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妈,别问了,帮人家捡起就是了!”
“叫妈帮你捡,你自己不认得捡吗?”
“妈,能自己捡,女儿还用得着回来麻烦你吗?妈是不知道,还是装憨不知道?我那男人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呀?烂布牛一个,好赌死了,钱留在我手上。他没骚了不会回来问要吗?”李红英说。
这时弟弟李学兵开房门出来了,看着一包的钱,走过来伸手就抓,李红英得弟弟李学兵的手就是一下:“看你手多!”
“是姐夫赢得的吧?”李学兵缩回手,笑嬉嬉问。李红英说:“要你管,哪凉快哪呆去!”
“妈帮捡钱了,他就不会回娘家来问妈要了吗?”看一眼儿子,再看一眼女儿,李母问。
“他回来问,妈可以不给他嘛!”李红英说。想起荆永祥从前吵得李家不得安身,李母心有余悸道:“不给他,他不会吵得家里,鸡飞狗跳吗?”
“妈,那是从前!现在你是他的岳母娘,他的长辈,他还敢像之前那么鲁莾乱来,竹子不分上节下节吗?”李红英补上一句道:“钱留在女儿这,就不同了,不给他,他敢动手打女儿的,在妈手上他敢动手打妈吗?”
“说的也是!”看一眼桌上的钱,李母还是担心地说:“妈怕人老糊涂了,捡不好钱,把钱弄丢了怎么算?”
“妈,女儿相信你不会弄丢的!”
“万一,弄丢了呢?!”
“丢就丢了呗,女儿难道还能怪妈,要妈赔不成?”说了这句说,李红英提议道:“妈,要不拿去银行存吧,这样就不用担心弄丢了!”
“好办法,等银行开门了妈就去。你带孩子在这坐,妈这就去煮饭吃,等银行开门了,和妈一起拿钱去存!”
“妈,我们不吃你的早饭了。得马上回去,那个人说不定回来在家等着我做饭吃呢!”知道女儿说的那个人是女婿荆永祥,李母也不留女儿和外孙了。
没想到李红英留钱给母亲拿去银行存,她在用钱的时候还真的拿不到钱来用了。这是后话,下一章会讲到的。
李红英重新用背带背上小儿子,拉着大儿子就往自己的家回。路过苗春生的商店时,想起家里没食盐和火柴了,就进店里去买。
“地龙,万秀,想盘店出卖呀?”苗春生和柴万秀正在商谈卖店的事,李红英听到了,想起家庭的发展,她问。
苗春生没做声,柴万秀说:“对,你想要呀?”李红英很肯定地说:“对,不知要多少钱?”柴万秀反问:“你估计值多少钱?”
“连货一起吗?”柴万秀点点头,李红英拿眼看店里的货物,又抬头看了一眼两间店面。说:“货物没多少了,房屋又有点旧,估计个七八千块钱吧!”
“是不是估少了?”柴万秀笑笑问。
“不少了,已经估高了!”想起留给母亲那一万元钱,李红英说:“最多加一千,还多我就不敢要了!”
“这……!”柴万秀故意迟疑地说了一个这字,其实她非常认同李红英的估价。真不愧是供销社饮食店的收银员,估价就是准。
“那就卖给你了吧,谁叫我们是同学又住在一个镇上呢!”柴万秀正想说下去的时候,苗春生先说了。
看妻子给自己翻白眼,苗春生追问道:“一口价,一手卖店,一手交钱的啵?”
苗春生这么问,自然是吓李红英一手拿不出九千元钱了。谁知李红英很爽快地说:“一手交钱,就一手交钱,放心吧,写纸的时候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老同一时间怎么变得这么富有了?”看着吓不到李红英,苗春生笑笑问。
“蛇有蛇路,蛙有蛙道,这你就不用管!”李红英笑笑说,跟着问:“人家倒想问问二位,生意做得好好的,还那么兴隆,干吗要把店给盘了?”
“做烦做腻了呗,想转行了呗!”李红英不讲真话,苗春生自然也留一手了。看见苗春生不讲真话,李红英还是问:“那什么时候盘店写纸?”
“老婆,你看?”见李红英来真格的了,苗春生不敢作主了,问妻子柴万秀道。
“你进城找到地方了?”柴万秀反问道。
“我没找到,老吵一定可以找到的,估计这一两天就有消息了!”苗春生说,李红英问:“这么说,你们卖不卖店还不一定?”
“店是一定要卖的,只是时间还不敢很确定!你先回去准备钱吧,确定了我们通知你!”柴万秀说。
“行,那我先回去了!”李红英买了盐和火柴便带一双儿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