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一路风尘仆仆却难掩他的意气风发。随行的队伍浩浩荡荡,马蹄声、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悬瓠城往日的宁静。
范季茁和一位老兵站在城门口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新来的汝南太守。“这就是新来的郡守啊,看着倒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范季茁小声地嘀咕着,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老兵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复杂地望着陈宪,缓缓开口:“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他这火要怎么烧。”老兵的声音低沉,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对官场的深谙。
陈宪翻身下马,他的目光在城墙上扫过,似乎在审视着这里的每一处防御工事。“这悬瓠城,可是淮河北岸的重中之重,关乎着大宋百姓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他转身对身旁的下属说道,声音坚定有力。
范季茁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动:“听这意思,这新太守似乎很重视军事防御,说不定真能给这地方带来些改变。”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老兵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喽。这么多年,来来去去的官员不少,可真正能为百姓做点实事的,又有几个?”老兵的话里满是怀疑和不信任,这也是他多年来在官场沉浮中积累下的无奈与沧桑。
此时,陈宪已经朝着城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向周围的百姓询问着城中的情况。“老乡,这平日里城中的治安如何?可有什么难处?”他的态度和蔼可亲,让人感觉没有一丝官架子。
范季茁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也许,这次真的不一样呢。”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对未来似乎也多了几分信心 。而老兵依旧只是默默地看着,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陈宪在城中巡视一圈后,径直前往郡守府。府内幕僚早已列队等候。
陈宪刚踏入大厅,一位身着灰色长袍,中年幕僚便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初到,一路劳顿,府中已备好接风宴,还望大人移步。”
陈宪摆了摆手,眉头微皱:“当下局势未明,百姓生计、城防要务诸多问题亟待解决,哪有心思设宴享乐?”此言一出,厅中众人微微一怔,彼此交换着眼色。
范季茁和老兵此时已跟至郡守府外,两人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偷偷朝里张望。“你说,这新太守到底想干什么?”范季茁压低声音问。
老兵紧盯着郡守府的大门,低声道:“管他想干什么,咱们就等着瞧,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郡守府内,陈宪正与幕僚们商议军情。“据我所知,淮河北岸防线虽有驻军,但布防松散,若索虏来犯,如何抵挡?”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一位年轻幕僚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有所不知,此地多年无战事,将士们难免懈怠……”
“无战事就可懈怠?”陈宪猛地一拍桌子,“居安不思危,大祸必至!从今日起,加强城防巡查,每日操练士兵,不得有误!”
就在这时,郡守府内走出一名侍卫,高声宣布:“太守有令,明日辰时,在校场点兵,全体将士务必准时到场!”声音传出老远,范季茁和老兵听得清清楚楚。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悬瓠城校场便热闹起来。士兵们匆匆赶来,脚步声、盔甲碰撞声交织。
陈宪一身戎装,身姿笔挺地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陈宪在点将台上仔细观察,不时皱眉,对身旁校尉低语:\"那队步伐乱,去纠正;还有,弓箭手站位太密,容易误伤。\"校尉领命匆匆而去。
陈宪眉头紧锁,负手踱步,把加固城防的命令掷地有声地抛出来:“三日内,给我把城中所有可用的石料、木材都清点出来,一粒石子、一根木头都不许落下!”底下负责统计物资的小吏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慌慌张张地领命而去。
转头,陈宪又盯着负责工事的张工头,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人看穿:“张工,这城防加固,就数你经验足。依你看,城墙哪些地方最要紧,得先加固?”
张工头忙上前,弓着背,手指向城墙西南角:“大人,西南角地势低,若是敌军用水攻,最容易出问题。还有这北门,城门老旧,门轴都快磨损殆尽,怕是禁不住冲撞。”
陈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如炬:“好,那就先从西南角和北门下手。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日夜赶工也好,加派人手也罢,半个月内,必须让这两处固若金汤!要是误了期限,唯你是问!”张工头心里一紧,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忙应下。
暮色沉沉,悬瓠城在落日余晖里透着几分疲惫。范季茁拖着步子从城墙下来,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瞧见老兵正坐在树下,他几步过去,一屁股瘫倒在旁边,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
“叔,我真是快撑不住了。”范季茁有气无力地说,声音里满是疲惫,“这几日新太守不是在修城墙,就是在练兵场练习,感觉比过去两年干的活儿都多。”
老兵抬眼看他,递过去一个水囊,慢悠悠地说:“咋?这就扛不住啦?想当年,我在战场上,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是常事。”
范季茁灌了一大口水,喘着粗气回道:“叔,您那是打仗,可我没上过战场啊。每天天不亮就被喊起来,搬石头、砌城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紧接着又得去练兵,长矛都快拿不动了。”说着,他撸起袖子,露出淤青的胳膊,“您瞅瞅,这都是练长矛时磕的,我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敌人来,我就先垮了。”
老兵笑了笑,安慰他:“咬咬牙就挺过去了。熬过这段时间,等城防固若金汤,你这一身本事,以后保准能派上用场。”
范季茁叹了口气,躺倒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希望如您所说吧,真盼着能早点过上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