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之前,赵理骑马赶过来,意气风发,哈哈大笑,与当初的穷小子模样大相径庭。
王舅母正在厨房忙忙碌碌,得知女婿来了,立马殷勤地说:“元宝爹爱吃剁椒鱼头,我来切剁椒,酸姜也放一些。”
曾经的穷女婿,哪有这待遇?
如今,女婿富得流油,待遇自然变了。
帮工郝秋花笑道:“嫂子好福气,女儿女婿,儿子儿媳,个个孝顺。”
王舅母听得顺耳又顺心,笑眯了眼,说:“你对孩子好,孩子也对你好。”
妞妞正往灶里添柴,忽然想起王俏儿早上说的话,与王舅母刚才的话一对比,忍不住挑眉,暗忖:小姑说,奶奶以前总是骂她,对她不好。她嫁给姑父之后,才脱离苦海。两边的说法,对不上啊。谁撒谎呢?
对妞妞而言,小姑疼她,奶奶也疼她,所以她不忍心说任何一方的坏话,只能暂时把疑惑压在心里。
堂屋那边,赵理一来,气氛变得更热闹。
他机灵,与谁都有话聊。
甚至,张仙陆也与他相谈甚欢,畅聊岳县的风土人情,还有做生意的趣事。
赵理不仅帮付青打理灰浆作坊,搞砖窑、瓦窑,而且手底下还聚集一群泥瓦匠,帮别人修建青砖瓦房,建围墙。
张仙陆对建筑挺有兴趣,不免多聊几句。
赵理不仅嘴上说得热闹,心里也在琢磨:这个张公子是何方神圣?连姑父和姑母都说他是贵客,是不是像上次的李居逸一样,至少是官僚家的贵公子?
他自知得罪不起这种人,如果结交,利大于弊,于是态度更加热情、恭敬,显得八面玲珑。
而且,与赵东阳的吹牛不一样,赵理说事情显得比较内行,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张仙陆对他比较欣赏,甚至约好了,饭后一起去另一个村,看泥瓦匠如何建房屋。
福馨公主偶尔看一眼张仙陆,见他聊得挺自在,便放心了。原本她还有点担心,怕他嫌弃这户人家的简陋。
— —
辽东边关。
付青的灰浆作坊又开个分号,而且在欧阳侠和李修的牵线搭桥下,与屯田的官兵们合作,不仅修建青砖房屋,而且帮军营修建防御工事。
他手里的灰浆配方是从田州那边得来的,经过好几次改良,质量过硬,修建的防御墙比较坚固。
特别是眺望塔,可以修得更高,望得更远。
凭借这个配方,和慷慨的态度,付青成为边关守将的座上宾。
越聊,越发现别人的一些秘密。
比如,边关守将们不仅打仗,保家卫国,他们居然还做生意,甚至与关外的部族有贸易往来。
此刻,长络腮胡的年将军把暖酒一饮而尽,搁下酒杯,抱怨:“他奶奶的,朝廷忒小气。”
“经常拖欠咱们粮饷。”
“如果咱们不自己想办法,恐怕穷得没裤子穿。”
付青坐在酒桌旁,认真听,强行压抑惊讶。
这时,另一位面有刀疤的胡将军对付青的商队很感兴趣,详细询问付青平时进哪些货,哪些货好卖?
显然,他们想在私下里与付青合作,一起做生意,但不能被朝廷知道。
付青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敢贸然答应,于是以自己胆小为理由,打几个哈哈。
后来,他离开辽东,去到京城,悄悄把这事告诉赵宣宣,征求建议。
赵宣宣出于谨慎,轻声说:“这种生意,太冒险,而且有些见不得光。”
“那些人自以为赚钱隐秘,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朝廷里肯定知道那些勾当,只不过暂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一旦某个将军倒台,朝廷追究其罪过时,必然把私下经商谋利之事翻出来,恐怕还要连累那些跟他合伙的人。”
付青点头,道:“师姐,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时在酒桌上没敢答应。”
“最让我担心的,是他们与关外部族贸易往来密切,是否有私通外敌的风险?”
赵宣宣摇头,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
“没想到边关情况如此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