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天师府之人?”问话的是苏蘅。
张宁音犹豫一瞬,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苏蘅和谢云深瞬间变了脸色,谢云深拱手道,“多谢苏姑娘提醒。”
苏薏知道,她没能拦住谢云深,前世张宁音多次预言成真,她和世人皆深信不疑,以至于她忘了,在张宁音回京之前,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眼里,张天师都是个只会瞎忽悠的神棍,张宁音的话他们自然不会信。
谢云深留下收拾残局,苏蘅先一步送苏薏和张宁音离开,只是张宁音刚刚站稳,就晕倒了。
苏蘅本能的伸手去扶,她顺势就倒在了苏蘅怀中。
苏薏气得直翻白眼儿,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装什么小白花呀,前世多少血雨腥风都挺过来了,她现在会被吓晕,谁信呀?
倒也不是没人信,她的傻大哥不就挺配合吗?
苏蘅刚想将人抱上马车,就被苏薏制止了,只听她道,“大哥如此怕是有碍姑娘家清誉,还是将人交给我吧。”
如今时局不稳,民生多艰,倒也不是那么注重男女大防,但总归是要往严重里说的,也好告诫他大哥离张宁音远一些。
苏蘅闻言,像是拿了烫手山芋一般,恨不得立刻丢给苏薏。
苏薏将人接了过来,与夜雪一起,将人扶上了马车,还趁人不注意,狠狠的在张宁音腰间掐了一把。
张宁音疼的一激灵,险些叫出声,苏薏冷冷笑着,将人丢到了马车上,连着她自己也上了马车。
张宁音的丫鬟紫苏欲上车,被夜雪抬手拦住,“有我家姑娘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紫苏急的额头直冒汗,就是因为有这苏家姑娘在,她才不放心啊,适才苏六姑娘打她家姑娘那一巴掌,想想她都觉得疼。
苏薏一扫面上的阴冷,浅浅的笑着,道,“这马车中就我和你家姑娘,若你家姑娘有什么差池,尽管来武安侯府找我。”
紫苏这……这……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坐在了车辕上。
车轱辘吱呀吱呀响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行,苏薏抬脚踢了一下还在装晕的张宁音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还装给谁看?”
张宁音也懒得装了,揉了一下被踢疼的腰,坐起来没好气道,“苏薏!你这么针对我做什么?”
苏薏懒懒的靠在车壁上,反问道,“你说做什么?”
“哼!这一世有我在,你休想再迷惑我大哥!”
“我与他是两情相悦!”张宁音反驳道。
“两情相悦?那是上一世的事,如今我大哥没有受伤中毒,也不需要你给解毒,日后除非我死,否则你不会有任何机会接近他!”
张宁音也不恼,反而笑着望着她,道,“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人要懂得认命,我与苏蘅是命定的缘分,你拆不散!”
苏薏默了默,就算是命定又如何?如果苏蘅和张宁音在一起,注定英年早逝,那她就算逆天也要棒打鸳鸯。
苏薏冷笑反问,“天定的缘分?你忘了前世你们就没能走在一起。”
“那还不是因为你!”张宁音死死瞪着苏薏,气愤不已,苏薏甚至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怎会是因为她,大哥是为了救张宁音才被刺身亡的。
张宁音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压住胸腔中翻涌的情绪。
苏薏清澈的瞳眸中倒映着张宁音拼命隐忍的模样,不似作假,但她委实想不到为何会是因为她。
张宁音一字一顿的说了两个字,“蠢……猪!”
而后似是不愿多言,调整了情绪转了话题道,“苏薏,你就不想知道你死后如何了吗?”
一句话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苏薏猛然抬头,是了,她想知道,纵使是前世之事,她也日日揪心夜夜惦记,她迫切的想知道,她一死,是否真的能助她的女儿逃脱和亲的命运。
她重生的这些时日,早已细细的想过,却依旧想不通,为何张宁音会说在罪己书上将心儿许给广陵王,便能保她不去和亲。
为保女儿她甘愿赴死,可真的能保住吗?
张宁音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苏薏,似是将她心中翻涌的情绪一一洞悉,嘴角泛起丝丝缕缕的嘲讽。
苏薏顾及不了这么多,颤抖着声音问道,“心儿她……是嫁给广陵王了吧?”
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前世她死时,广陵王虽已年近四十,但在那个江山动荡的年代,嫁与他才能保一世无虞。
可她又忧又怕,前世广陵王是心有所爱的,纵使那女子早已嫁为人妇,但他依旧半生未娶,便是圣上的赐婚他都拒绝了,他真的会遵从她的遗命,娶她的女儿吗?
张宁音嫣然一笑,轻松又惬意,仿佛扳回了一局,她挑了挑眉,嘲讽道,“想知道啊?”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眼波流转间,苏薏不耐烦道,“有什么条件?”
张宁音收起了嘲讽,语气严肃道,“你去勾引广陵王。”
明明是这么不正经的话,却被她用如此庄重的神态说了出来。
“那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女婿!”苏薏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女婿?”张宁音翻了个白眼儿,“他今年22岁,你16岁,张嘴就叫女婿,你礼貌吗?”
苏薏被堵得哑口无言,就算是前世,广陵王有没有娶她女儿都是未知,她确实不适合叫他女婿,想到这里,她声音弱了两分继续反驳道,“就算不是,他也早已心有所属。”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总之你嫁入广陵王府之日,便是知道前世结果之时。”张宁音话落,眸光转向车窗外。
苏薏狠狠的咬着牙,这明明就是在故意刁难她!
“若你都摆不平,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女儿能坐上广陵王妃的位子?”
这次张宁音的声音中少了两分嘲讽,倒夹杂了些许真诚。
苏薏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行的马车,车窗帘被风吹起一角,窗外隐隐可见骑马少年月白色的衣袂。
她不动声色的坐了过去,后背倚在车壁上,压住了翻飞的车帘,缓缓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