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雾重,冰寒如霜。
安抚好林氏歇下后,桑无焉便回了屋。
只是并未休息,而是将过几日铺子开业,需要准备的一应物什又都仔细查看了一番。
柳儿一直便管着桑无焉的钱物,这会儿正仔细的将带回来的谢礼一一入册记载清楚。
说起来,她能识字,还是当初跟着桑无焉一块儿学的。
虽只有一年光景,但是如今浅用倒是够了。
珠儿则专心的在给桑无焉研磨,她之前本就是夫人院子里的,又是府里的家生子。
倒也曾跟着教养的婆子习过几个字。
此时见桑无焉每每画了一道菜,又用小字注明。
倒是没忍住,吞了口水。
桑无焉见状,不由嗔怪道,“馋猫,这纸上的饼可吃不得!”
珠儿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憨憨道,“姑娘的画比字好看,奴婢看了就想吃,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做一份来尝尝。”
闻言,桑无焉是哭笑不得,这是夸她画好了,还是埋汰她的字不好看。
一时无语一笑,又惦着她的后半句,方道,“你说恨不得现在就去做一份来尝?难不成这些菜你都会做?”
这些可都是桑无焉借了自己一个穿书女的好处,整活的一些美食。
按理说,珠儿应该不会做这些菜才是。
哪知憨憨的珠儿只是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自己的鼻子,笑道,“奴婢自小就贪吃,您这册子上画的步骤十分详细,又附了小字,奴婢看一眼便会了。”
桑无焉眼眸一惊,没曾想她身边竟还有个能人。
瞬间脸上一喜,便赶紧吩咐珠儿现在就去厨房做一份来。
珠儿一脸恍然,傻傻道,“啊!姑娘真让奴婢现在去做啊,可现在厨房估计都已经落了锁了。”
桑无焉闻言,却是不打算就这么错过,愣是让她去找管家童卓,拿了钥匙就去。
也不让她做什么复杂的,捡着厨房现有的菜来做就成。
自从搬到青巷这边,府上便只有一处厨房,用的厨子也是林氏之前常用的。
倒是未曾吃过珠儿做的吃食,若是珠儿果真有做吃食的天赋,那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她原先想着等铺子的名气起来了,便去找个厉害的厨子来帮衬着做。
如今倒是可以先试试珠儿的手艺,若是真的不错,便把铺子的厨房交给她来打理,倒是正好。
好歹珠儿也是府上的家生子,也不怕偷学了她的私房菜到外头去。
等着的功夫,柳儿已经差不多将谢礼整理妥当。
满满两大张纸,又特意送去给桑无焉瞧了一眼。
桑无焉随手提笔在几处画了个圈,轻声吩咐道,“这些都送去夫人院里,正好天凉了,这几匹厚实的新布料可以给娘做些冬袄。”
“还有爹的也要赶紧安排下人去做了,都是些素净的衣料,做了正好也能穿。”
柳儿闻言,细细“欸。”了一声,便利落抱着几匹素色的布料去了正院。
桑无焉从一旁的窗柩,看着柳儿瘦弱的背影走远,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虽说柳儿被欺负的事已经过去了,可是这心里的创伤肯定没过去。
也不知道英梅能不能如她自己所说,让黄佳俊和桑晚舟付出代价。
一想到英梅,木兰倒是已经出去了许久,也不知道她有没将人送到黄夫人面前。
思绪长长的拉远,忽地听到另一侧窗外发出枝叶被踩的咯吱一声。
桑无焉眉眼一侧,似乎是想到什么。
立刻起身就去将那处的窗子关的严严实实的。
许是见窗户打不开,苏念琛只好又绕到了前面。
哪知门窗依旧紧紧关着。
苏念琛清冷的面庞不由生出一丝川字来,眉目紧着,似有些不解桑无焉为何如此。
不由只好轻抬修长手指,敲了敲门,声音缱绻低沉道,“焉儿,是我,开门!”
桑无焉靠在门上,压根就不打算给苏念琛这厮开门,小嘴一撅,压根不打算理他。
一想到在宫宴上,这厮看都没看她一眼,事后更是对她不闻不问,桑无焉就恼火的很。
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事后给她装什么深情好男人。
哼!她不需要!
苏念琛看着里头桑无焉的影子,知道她就在门后。
一时也没太想明白这女人怎么忽就这么大的气性,仔细一想,许是行宫宴席之错。
此前在宫宴上,他不理睬她,也只是不想让桑无焉多拉一份仇恨。
要知道,长公主可是一心想将初月许配给他,若不是他一直拒绝,再加上驸马爷并不强求,这才让这门亲事没成。
若是让长公主知道苏念琛对桑无焉不一样,只怕长公主就会任由其他人欺负桑无焉了。
要知道,因为初月郡主和长公主的关系,这才让许多人不敢明着说桑无焉的不是。
他本是好意想保护桑无焉,没曾想却还是惹恼了她。
只怪他最近一直在忙黑衣人的事,都没甚机会去跟她说清一二。
今日好不容易才查出一点眉目来,他便巴巴的来找她了,却没想连窗户都不让进。
虽然黑衣人的事跟安国公府不说完全有关,但是他做了些手脚,倒是坐实了黑衣人是安国公府的暗卫。
如今长公主那边正得了消息,只怕不日就会对安国公府有所行动。
这样沈芷兰怕是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不会再去找桑无焉的麻烦。
桑无焉的事,其实苏念琛一直放在心上,并且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只是这些他并不需要桑无焉知道。
他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苏念琛盯着屋里的俏丽人影,心思微动,稍稍语气轻缓道,“焉儿,这是我从府里拿来的上好的金疮膏药,你手背上的伤还是要好好上药才行。”
说完,见屋里的人影还是没甚反应,不由眼睫低垂,似是对女人的小脾气有些无奈。
许是听着有人过来,苏念琛便不好再待,只能将贴身带来的木匣子放在了门外,自顾的唉了声气,便又悄然离去。
桑无焉见门外一下没了声响,心里一时又有些不忍,想着就算开门了,也要好好的跟他算算账才行,哪知才刚将门打开,只见是木兰在门口。
此时正拿起地上的木匣子,疑声道,“咦!这是什么?”
桑无焉一把抢到自己怀里,见门外只有一人,似有些失落的探头又往外面看了看。
见真的只有木兰一人,这才轻声一“唉。”,又回到屋里坐下。
木兰不明所以,只是赶紧将英梅送去晋阳伯府的事交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