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插曲并没影响众人享乐的心情,特别是在听说桑晚舟无碍后,便更是无人再多嚼舌根。
如此,自然也就没人再抓着桑无焉不放,虽说还是有些小人会在背后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可是这些桑无焉也都当听不见,让这些风言碎语都自行消散了。
承王萧廷之在听说桑晚舟的孩子保住后,便第一时间派了暗卫去查实清楚。
只是这答案倒是让他意外,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晋阳伯夫人竟然睁眼说瞎话,明明落了的孩子,却说保住了。
可思绪一转,似乎又明白了黄夫人的想法,只怕是起了狸猫换太子的心思。
可这本就是晋阳伯府的肮脏私事,他自然不会去管人家府上的后院妇人。
只是在知晓桑晚舟确实落了胎,萧廷之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孩子必须名正言顺的出生才行,这样苟合出来的私生子,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马车轱辘嘎吱碾着泥地上的碎石行驶。
沈芷兰一脸不悦的坐在马车一侧,萧廷之坐在主位,正幽幽的喝茶。
冷眼掀着眼帘瞥了一旁的表妹沈芷兰一眼,淡淡道,“这次的事,你最好与桑晚舟撇清关系,免得长公主和晋阳伯府的人查到你头上,平白给安国公府招惹嫌隙。”
沈芷兰不满的听着,平日里一贯装着的好脾气,此时也在萧廷之面前散了个干净。
粉红的小脸,微怒着,带着一丝不甘,“哼!真是便宜桑无焉那个贱货了!这般陷害她,竟然还能让她脱身,那个黄夫人也是个糊涂的,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
闻言,萧廷之似有些不满,语气也有些不耐道,“你好歹是个世家小姐,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这般粗俗不堪的言语,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你是想丢沈家的脸吗?”
音落,沈芷兰微微抬眸,见表哥承王的神色确实不太好看,这才软了姿态道,“表哥教训的是,兰儿知道了。”
萧廷之见她乖了几分,心里又有些不忍,便又缓了语气道,“你若是真的属意苏念琛,便把心思多花在他的身上,男人嘛,左右是抵不过美人关的。”
萧廷之这话说的隐晦,可沈芷兰还是听明白了,一张脸更是红的低下头来。
这样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沈芷兰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又怕自己这么主动,会不会惹了苏念琛的嫌弃,觉得她不够矜持,不够端庄。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到底还是让沈芷兰的眸色里有了一丝异样。
也许,此法可行......
回程的路倒是不难走,本就是下的薄薄一层雪,又早早的就停了。
这等到回府时,天倒是还有些微亮。
桑无焉这次是自己单独回来的,并没有与初月郡主一起。
因着上次黑衣人的事,长公主便把初月郡主放在了自己跟前看着,生怕初月又陷入了什么危险之中。
便好生的安排了马车送桑无焉回府。
本来方诗阮是想让桑无焉与她一道回镝京的,可桑无焉借口自己得了不少长公主跟初月郡主的谢礼。
还是自己亲自带回去才放心。
虽是这般说笑似的回绝了,可方诗阮想着她许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也没强求了她。
如此,她便慢了些脚程,拉着她大哥顺路去了一趟普安寺,去看看给她娘在普安寺点的长明灯。
桑无焉才刚进府内,便听见前厅有人在哭,仔细一听,方才确认正是她娘。
这便加快了步子,急步去了前厅。
木兰上前打起厚重的门帘,桑无焉这才踏入室内。
一进去,便见着林氏正捧着一封家书在哭,父亲桑郁川正在细心安抚,只是他的脸色也不甚太好。
桑无焉见状,立刻就脱了身上的斗篷,递给一旁的许嬷嬷,皱着眉头问道,“爹,娘这是怎么呢?”
桑郁川一见着女儿回来,倒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来,“焉儿回来了?此行可还好?”
桑无焉淡淡点头,蹲着身子先在炭盆前暖了暖手,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林氏。
林氏见桑无焉回来了,方才止住的泪水,忽地又大颗的落了下来,一头趴在桌上,呜咽大哭起来。
桑无焉一看,吓得不轻,也顾不上自己的手还冰冷,使劲的又搓了搓,这便直接半蹲在林氏跟前,既担心又轻轻柔柔的喊了声,“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氏委屈的微微抬头,忍着心里的难受,轻摇了摇头,却又是扑在桑无焉的肩上,继续哭着。
桑无焉见状,是急的不得了,一头雾水的看向桑郁川。
桑郁川生怕急坏了女儿,赶紧解释,“你外祖家的书信到了,唉!是你大伯寄来的,说是....”
说着,桑郁川自己也有些哽咽,眼角也早已红着,这会儿缓了缓,才继续道,“说是你外祖上阵杀敌,不仅砍了敌军首领的头颅,还逼着匈奴签了十年不进犯的条约,只是...你外祖伤势太重,身上又多是旧疾,这便没保住命,已经仙鹤了!”
说完,桑郁川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也不禁掩袖擦起眼角的泪来。
宁远侯府本就是大苏朝的开国功臣,如今又驻守燕北十几年,此次一战,不仅伤了匈奴根本,更是拿下了他们十年不会再进犯边境的条约。
这无疑是告诫天下,大苏朝将士的勇猛无敌,更是换来了大苏朝边境十年的和平。
所以在皇上收到捷报的第一刻,便高声笑着,要举国同庆,更是封了已逝宁远侯为冠军侯。
宁远侯世子林敬之承袭宁远侯爵位。
其他将士封赏则等着他们回朝后再行分功。
打了胜仗虽是举国欢庆的喜事,可对于失去了亲人的林氏来说,却是收到父亲噩耗后的悲伤。
想她林氏还未出阁时,也是被父亲万般疼爱的,如今却是再也没能见上一面了。
桑无焉缓缓听着,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不知是不是体内血脉亲情的缘故,她只觉得十分悲伤。
抱着林氏哭的不能自已的身子,竟也无声哭泣了起来。
只是长夜漫漫,今夜的大苏朝举国欢庆,只除了桑府沉浸在悲伤中。
可怜林氏并不能在桑府挂丧幡,只能约束了府中一众人等,皆穿了素衣承孝。
她只盼着宁远侯府能早日归来,好让她也能在父亲灵前磕头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