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现在不能舟车劳顿啊,万一伤口再裂开就糟了。”
“是啊,要不小的们去一趟,一定替您把事情解释清楚。”
哎!他们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侯爷天天跟魔障了似的,一涉及到夫人的事必保方寸大乱,原来跟在侯爷身边,不是战场杀敌就是四处办差,怎么也算威风凛凛,一身的武功有地可施,如今可好,竟上树、上房盯夫人稍了。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主子,也算倒了血霉了。
“用你们解释个屁!”陆沧洲立起眼睛开骂,“谁让你们在外面睡觉了?让那个琴霜偷溜进来不说,竟连夫人来了都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们近日多有操劳的份上,本侯非家法伺候不可。”
石昊理亏的挠挠头,随后赶紧谄媚的一拱手,“小的们愿意将功补过,明日就去夫人那打探一下情况,再说……一切都是琴霜那丫头搞的鬼,趁您熟睡时登堂入室,这些我们哥儿俩都可以为侯爷您作证,但也许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解释都听不进去,您去了也是碰壁,不如,等过几日夫人气消了再说。”
陆沧洲沉吟片刻,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捂着阵阵发疼的胸口跌坐回床沿,虚弱开口,“咱们来有多久了?”
“回侯爷,来已多半个月,皇上只给了一个月的沐休,怕是……要尽快赶回去了。”
*** ***
牧舒远从燕化牧场离开以后,骑着红枣在草原足足驰骋了一个时辰,待冷风将她心中的燥热和烦闷尽数吹灭,才悻悻往自己庄子赶。
谁知后面又加入了另一道马蹄声,她诧异回头望去,竟发现是表哥骑马跟在她不远处。
“表哥……你怎么在这?”她笑着调转方向,驾红枣跑过去。
叶醒春也笑,他穿着一袭白衣、身亭玉立,再加上清俊的脸庞,在蓝天、白云、绿草的映衬之下,好看的像一幅画一样,驱散了牧舒远心中所有阴霾。
“我跟了你好久,可你跑的太投入了,竟没发现我。”
“是吗?”她不好意思的捋捋乱发,“难得出来痛快的跑一场,所以有点忘乎所以。”
叶醒春往远方一处高坡指指,“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牧舒顺势远望去,心中立即五味杂陈,“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常骑马到那里,看风景、吹风、聊天,我回京前一晚,你还陪我来看过星星。”
叶醒春点点头,“再去坐会吧。”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架马疾驰,朝着那处山坡奔去,就像小时候一样,看谁的马术最好、谁能先跑到终点,最后按照惯例,还是叶醒春放水,让牧舒远赢了半个马身。
她得意的哈哈大笑,那开怀的笑声,在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上显得格外动听。
“幼稚,多大了都跟孩子一样。”叶醒春率先下马,来到她的马前把人接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缓缓走上山坡。
二人席地而坐,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天还是一样的蓝……草还是一样的绿……风还是一样的清新,唯有他们,心境已不如幼时那样纯粹。
“远儿……你开心吗?”叶醒春问,视线却落在远方。
“开心啊。”牧舒远回,不管被风吹散的秀发,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静谧片刻,叶醒春才再度开口,语气却带着一丝心疼与怜惜,“为什么要骗表哥呢?表哥知道,你现在是不开心的,至少……不那么开心。”
如果开心,就不会一个人疯了似的跑了那么久,全然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显然就是为了发泄情绪;如果开心,就不会笑的那么灿烂,每说一句话都要笑,就像是在故意掩盖什么。
牧舒远没有回答,只是揪下一根草,放在嘴里咬着,静静享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清爽感。
可叶醒春并不打算放过她,“是不是因为琴霜的事?”现在满庄子都传开了,他想不知道都难。“远儿……承认喜欢上了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其实并不可耻。”
听闻最后一句话,牧舒远立刻坐不住了,她呸一下吐掉嘴里的草屑,如同炸了毛的兔子、急赤白脸张嘴便喊……
“谁说我喜欢上他了?我恨他还来不及,表哥知道他曾经是怎么对我的吗?从跟我成亲的第一天起,他就毫不掩饰对我的讨厌,看我的眼神像看苍蝇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成亲隔天的茶是我一个人向公婆奉的,而且半月后他就纳了表妹做姨娘,并夜夜宿在她那里,一次都没踏进过我的房门,我院子里的人,除了自己捡回来的巧心和伟坤,其余都是他派来监视我的。我一面受到整个陆府的排挤,一面还要看他和表妹恩恩爱爱,你知道吗?林茗悠见到我这个正妻连礼都不用行,她住的院子又大又豪华,而我呢?我只能住在一个死去祖母的旧院子里。他连和我圆房都是被皇上逼迫的,还要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说到此处,牧舒远眼睛瞬间蒙上了水雾,喉间也带着哽咽,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后来他表妹用堕胎药陷害我,他居然查都不查,就把我送走了,还给我扣了个谋害陆家子嗣的罪名,行,反正我也不爱他,更不稀罕什么侯爷夫人的破头衔,姑奶奶我二话不说离开便是,在外的四年里,我逼着自己成长,一时一刻都不敢松懈,因为我要养女儿,养下人,还有工坊的那些农民,他们都在指着我吃饭,表哥知道我一个女人有多不容易吗?出去做生意都受尽了旁人白眼,可就算再难、再苦、再累,我从来都没回头找过他,因为我不想被他看不起,不想给他奚落我的机会。陆沧洲没出现以前,十里八村还都以为我是个领着孩子独自讨生活的寡妇呢。
可就在我好不容易闯出一片天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挽回我,我呸!我排斥过、拒绝过,可他就是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我恨他、真的恨他,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能让我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就好像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又再次被撕开。
我想不通,凭什么他讨厌我的时候就可以那么作贱我,喜欢了又不顾我的意愿非要黏上来,我该他的吗?我欠他的吗?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自大、讨厌他缠着我不放,更讨厌摸我、碰我、亲近我,那会让我想起他曾经也是这样对待过林茗悠,那感觉真是让我无比的恶心,现在我只求他永远不要再出现,什么琴霜、画霜,我统统不在乎,巴不得他快点和别人双宿双飞,好立马滚出我的世界,为什么他不一刀捅死自己算了,留着也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