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顺福轻声应着,“圣上何必与那些刁民一般见识?他们定是拿了擎王府的好处,帮擎王府造势罢了!说到底,那也是畏惧圣上您啊!”
周仰岂会被他这些宽慰的话就蒙蔽了?
他气到双眼通红,喘着粗气道:“宣珩王!”
——
接连两日,擎王府府门大开,禁卫军依旧奉命守卫,只不过不似初来那般严阵以待,不但和王府的人都混熟了,连附近百姓路过时也会时不时打声招呼。
“李兄,还守着呢?”
“是啊,王兄弟,买菜去啊?”
“晚上炖大鹅,我给你送点过来下酒!”
“哎哟那就多谢了!”
“客气客气。”
严欢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一边吃着双叶带给他的点心,一边靠在石墩上休息。
影卫出来时,看到他便打趣道:“哟,严副统领,吃着呢?”
严欢不过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去去,该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儿妨碍爷爷晒太阳!”
影卫偏有个不服输的精神,被骂了还贱兮兮地凑上前,“你说圣上派你过来是干什么的?你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严欢瞪着他,“我忠有用吗?你没看那些百姓手里都抱着什么吗?那么大一颗芦菔!砸一下也是会要人命的,我是有多想不开,为了个统领的位子,拿自己的性命去博?不过多了区区五百文钱!不值当啊不值当!”
他说完便又继续晒着太阳,惬意地吃着糕点。
“你还别说,你们府上双叶姑娘这做糕点的手艺,真不比得珍楼的厨子差!”
看他那一副“不上进”的模样,影卫连连摇头。
见他得以窥全貌,大承的官员多半也是他这做派,优点就是识时务。
别看府内外一片融洽,周仰始终也没有动静,宋连荷这心里却越发不安了。
不对劲,这十分不对劲!
她站在行医馆门口,抱着手臂抬头望天。
突然听到“嗷”的一声。
春花在追鸽子玩。
鸽子是隔壁陈三叔家的,这两天已经找上门好几次,虽说春花从没下过狠口,可也将他家鸽子吓得够戗,回去都不吃食了。
宋连荷皱眉,掐腰就朝天上吼道:“春花!你给我下来!”
“嗷——”
春花不是很情愿,可还是懒洋洋飞下来。
看到它叼在口中的鸽子羽毛,宋连荷急忙扯下来,生怕再被陈三叔瞧见,又要念个没完了。
她拎着春花的翅膀,就把它给抓到后院做检查。
春花不安稳,跳来跳去的。
“再跳就拔光你的毛!”
“啾~”
春花在撒娇。
宋连荷一脸嫌弃,“你能做只要鸟脸的隼吗?”
“呵呵,跟只隼还能置上气,不愧是你啊。”
后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周君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那。
宋连荷看向他,表情丝毫不意外。
“有人跟着没?”
他失笑,抬脚走进去。
看到他春花就有点炸毛,翅膀撑起来,眼神也变得犀利了。
周君临不过淡淡看它一眼,便轻描淡写道:“还真是像极了它那个主人。”
“它要是蹦蹦跳跳站起来迎接你,那才奇怪呢。”
春花受的伤已养好,身上也无大碍,继续追鸽子不成问题。
“去玩吧。”
她将春花放飞。
看着春花又开心地追鸽子去了,宋连荷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不经意回眸,便撞进周君临意味深长的眸眼之中。
“干嘛?”
“你对个畜生都能和颜悦色,对本王却始终冷漠提防,宋连荷,你不公啊。”
宋连荷哼笑一声,盯着男子清雅俊俏的脸,面无表情道:“谁让你不招人喜欢呢!还有,它叫春花。”
似是听到自己名字,又或者春花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撑腰,在天上“嗷”地响亮叫了一声。
周君临继续盯着她,“你知道,你讨厌的那个人,并非真正的我。”
“所以呢?做过的事就可以不认了?”
宋连荷可没那个闲情逸致给他解惑,此刻前厅还在忙呢。
“说吧,来这里找我有何事?”她盯着周君临,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补充一句:“我是指正事。”
他看看她,无奈叹息一声,这才将怀里的信取出推到她面前:“将这封信带给皇叔。”
“好。”
她痛快地收了信就要进去。
周君临又很快叫住她,“过些时日,陵安必会生乱,让他尽快送你出城。”
宋连荷站在原地,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是没动。
良久,她才扭头看向他。
“周君临,你总说,你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可是从你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时,你就已经拿回了主动权。也就是说,路是别人为你铺好的,但要如何走,怎么走,还是你自己说了算。”
他定定地看着她,又是垂眸一笑。
“为何,我要醒悟得这般迟?”
宋连荷没再多说,他此时看上去挺感性的,她怕说多了再给他说出恋爱脑来~谁让她如此优秀呢!
下午,苏华清和彦闻也来了。
这几日宋连荷放了彦闻的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在朝为官的,擎王府和行医馆都是多事之地,还是远离些好。
至于苏华清,自从知道他是周沧晏的人后,他想怎样就随他,干他们双面间谍的,有哪个是简单人物?天大的事他都会自行应付。
“你怎么回来了?”
宋连荷见到彦闻就责怪他,“我这边水太浑,你别跟着趟了,你又不会泅水,小心再淹着你!”
清爽俊逸的男子一见她就下意识避开目光,声音却是坚定异常:“在下的命是宋二小姐给的,莫说是此时,就算王妃有再大的事,在下誓不离宋二小姐左右!”
这话说得……我谢你啊!
宋连荷又去看苏华清,“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苏华清失笑一声:“王妃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为何彦容柏来这儿,你就怕连累了他,到我这儿却是问都不问!”
“苏大人跟个人精似的,谁能把你怎么着啊?”
宋连荷不理他,又对彦闻道:“其实我跟擎王,我们……”
“宋二小姐不必多言,在下都已知晓。”
宋连荷一怔:“全部?”
“嗯,全部。”
她侧头去看苏华清。
双面间谍的嘴都这么松的吗?
苏华清不用问也知道,她在骂自己。
他被气笑了,“您那对腕钏上面密密麻麻刻了那么多回鹘族古老文字,您真当在下是神仙吗?容柏精于此道,不把他请来,此事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