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炽蝶。
十年破茧之期,化蝶可具灵火,不侵不灭。
我族自成蝶一日起,需往至阳之处潜修。
我本不属凡尘,却愿留在凡尘。
只因那个活的如太阳般耀眼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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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日头甚好,大环带着百味将屋子里的一应物什拿出来擦洗晾晒。
后院里满满当当铺了一地,
百味蹲在那里,将大环搬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好,又拧了干净的帕子细细的擦着。
小环看着大环将一颗硕大的明珠随意的搁置在一边,还不忘提醒百味:这个落了些尘,用水冲冲就好了。
“姑娘,这是不是你从东海拎回来的海王珠?”
锦昭闻言看过去:“确实。”
海王珠万年难遇,龙王好不容易得了一颗,正好被她云游之时遇到。
犹记得龙王呈上来时那股子不情不愿的样子。
若是知道这颗海王珠眼下被她当成个晚间照明的夜明珠用,还不知要怎么个跳脚。
后院实在没地方下脚了,大环亦不愿意她俩去帮忙。
干脆二人便跑去了酒馆门口。
前些日子得了个凡间的话本子,里面记载了一方食谱。
说是置个铁架,底下燃着篝火,铁架之上烤些肉类菜蔬,集三五友人,把酒言欢,谓之围火烤肉。
锦昭很是动心,带着小环于酒馆门前的一片空地上,想着哪天自己也试试。
二人正比划着,便见了一个墨衣少年,一路寻觅着走到酒馆门口。
见了门口的二人,言语间尽是焦色:“请问,这里可是往生酒馆?”
小环刚想说偌大的匾额看不见吗,却见原本悬着牌匾的门头此时空无一物。
好嘛,大环连牌匾都卸了去清洗了。
“是这里,有事吗?”
“我想求杯了无。”
“求了无作甚?”
“救人。”
这话小环听了许多遍,也解释了许多遍。
“了无救不了人。”
“我听精灵们说过,往生酒馆有了无,渡灵化怨,如此通天本事,一定可以的。”许是深怕被拒绝,少年急急的现出身后的双翼:“我有翅膀,可化灵器,送给你们。”
话毕,一对墨色的蝶翅凝起,周边燃着阵阵玄光。
“你体内只有半数火原,便是得了你的翅膀,也化不了灵器。”锦昭淡道。
少年见眼前那个素衣女子竟能一眼看出,心知找对了人,又急急解释:“我有的,你都拿去,命也可以。”
“身为炽蝶,火原即本命,如今你本命只剩一半,能活多久,你不自知吗?”
少年却不在意:“只要能救她,本命又何妨?”
“你连命都不要了啊。”小环咋舌:“什么人能让你甘愿如此。”
少年顿了片刻,眼神却是坚定:“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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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都城里盛传,
若想登上青云巅,一朝十年寒窗去,再为苏家乘龙婿。
其寓意之明朗,让苏家女儿皆名震乾都。
若问苏家是谁,便是那路边摊上的老妪都能夸上两句。
苏家女子皆玉姿天容,才艺双绝不说,便只看那苏家长女,深得盛宠,如今已晋至贵妃之列,隐隐与皇后争锋。
原以为与皇家联姻,择婿之事皆定上品。
那苏家次女却嫁了一届寒门书生,却得苏父指点,一年之内得中榜眼之名,官运亨通自不在话下。
这时若有人问及,那苏父何等人也?可位列三公,官职一品?
不尽然,苏父不在朝堂之列,身无官职。
却是乾都文人眼中,无可撼动的顶端。
苏家乃大学之家,历经两个朝代更替,门楣却屹立不倒,两代君主皆奉之为大拿。
到了这一代,苏家后人并无男丁,只有六个女儿。
众人原以为苏家光耀算是到了头,却在一次才学比试之中,苏家长女一鸣惊人,以一首“洛水赋”惊艳四座,更是得了圣上青眼,入宫为妃。
后来的都城诗会里,苏家女的诗作皆被奉为上品,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苏家女高嫁有之,低嫁亦有之,除了当今圣上,苏家婿都是前途不可限量。
是以待字闺中的几个女儿,门槛皆被踏破。
苏府。
一年一度的花神会即将到来,苏家几个未出阁的小姐围在湖心亭里,商议着今年花神会由谁拔的头筹。
“今年的花神会,四姐姐定是那花神之主。”苏六娘一身粉色襦裙,鬓间钗环相印,如那雨后清蕊一般娇俏可人。
被提及的苏四娘执了玉质的棋子,靠在榻上与自己对弈,清风拂过,蝉翼般的雪青纱衣轻轻扬起,更衬古雅端庄:“六妹妹莫要打趣我。”
“四姐姐可别谦虚了,你的棋艺便是父亲也是要夸上一夸的。”苏五娘摇着绸扇巧笑嫣然。
“当年三姐姐便是在花神会上与三姐夫一见如故,今年莫不是要听到四姐姐的好消息了。”
苏家三娘在花神会上与宰相嫡子一见钟情,不过多久便登门提亲之事被誉为佳话传道了许久。
苏四娘顿了一顿,脸上氲起阵阵红晕:“就你们嘴贫。”
这边娇笑不断,而苏府的另一端却一片清萧。
“姑娘,您种这么些薄荷做什么?”画秋一面递着小铲子,一面不解的问道。
正前方一个女子正奋力的埋着什么,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灰尘:“眼看快入了夏,院子里蚊虫甚多,夜间母亲总睡不好,多种些薄荷驱虫也好。”
话毕直起了身,将土壤踩实了,又接过水壶细细的浇了水,这才作罢。
画秋看着自己小姐这番,心下辛酸不已。
同样是苏府的小姐,四姑娘她们吃穿用度皆是上品,哪怕是平日里漱口用的都是晨间的花露,哪像自家姑娘,连夏天驱虫的蚊草,都要自己去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