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也不懂这些,只听大夫唠叨不停:“简直就是胡闹, 她这是内感风邪引起的风寒,要以驱风邪为主,这些药却都是补气的,这不是要助长体内风邪入五脏吗?”
虽然不懂医理,但大夫说的这些亲随还是听懂了,看来若不是今儿他们通判让他请大夫过来,用不了几日这位庆丫头就得被开药的庸衣给害死,不由得一阵庆幸,对大夫道:“那还请大夫再给开个对症的方子。”
亲随有意强调对症二字,大夫听了点头,“自然是要对症,否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了?”
瞎眼师傅也一阵后怕,他走南闯北多少年头了,比亲随的见识可高多了,如今听大夫说了就知道他之前花了不少银子买的药其实对于庆丫头跟毒药没啥差别。
也幸好世子替庆丫头请了大夫,不然庆丫头被治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夫去他的药箱里拿了笔墨纸砚出来,亲随忙上前帮着给研了墨,大夫刷刷刷写了一个药方,又反复看了两遍才交给亲随,“你就按着上面的去抓药。”
亲随瞧着上面都是些普通的药材,便问道:“可否要加些人参一类的补药?”
大夫把眼一瞪,“胡闹!她如今这身子是要把风邪之气排出体外,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给她补气呢?人参是谁都能吃的吗?”
又唠叨了许久,才将医箱都装好,亲随跟他一同去抓药,对于大夫的大脾气亲随也没放心上,有本事的人才大,单从大夫看了药方之后就说了那一堆听都听不懂的话来看,亲随觉得大夫有点本事。
不多时亲随把药再次抓回,之前那几包药也不用再吃了,见瞎眼师傅熬药挺费劲的,亲随就动手把药熬了,并帮着倒在碗里晾着,待会儿不热之后再给庆丫头喝下。
只是听瞎眼师傅唠叨被庸医骗了,不但买了不少贵又没用的好药,还险些害了丫头的命,亲随就记在心上。
既然通判对这姑娘上心了,不管是有想法也好,没想法也罢,他都得当成有想法把事情做好了,回头他就拿着药去找那家医馆,这不是拿人命当玩笑吗?
又问了瞎眼师傅,这一包是一副,一副一两银子,庆丫头吃了五副,今儿又抓了八副,有一副熬完还没来得及喝,这就是十三两银子,对于他们这样靠唱个小曲儿维生的人来说,十三两银子可不少。
再想想他跟着大夫回去抓药,抓了十副药也才花了二百文钱,可见那家医馆不但是庸医,这心肠也够黑的了。
只是暂时还不急着去找人麻烦,先等庆丫头的病好一好,他就让瞎眼师傅带他过去瞧瞧,怎么说他也是通判大人身边的人,余奚城里出现这种没医德的医馆,他有必要去管一管。
等庆丫头喝了药后,亲随就跟瞎眼师傅告辞了,毕竟庆丫头是个姑娘,他一个男人就是奉命而来也不好待到太晚。
第二日不用安宜武吩咐,亲随就带了一些米粮肉过来,虽然庆丫头暂时只能喝些清粥,但瞎眼师傅能吃啊,看他这脸色熬的,可见是自庆丫头病后他就没怎么歇息好。
将东西送来后,又帮着瞎眼师傅煎了一副药,亲随这才离开,之后的几天倒是没有天天过来,见安宜武也不像对庆丫头多上心,从那日吩咐他去帮着找大夫之后,连问都没问过,只是他有时回报时才会点一下头。
亲随就觉得其实他们通判大人对那个庆丫头或许真没多少心思,慢慢的也就不那么上心了,庆丫头的病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只要不说多话也不会再大咳不止,亲随认为安宜武吩咐他做的事情做完了,就没再过来。
只是亲自去那家坑人的医馆看了看,店很大,伙计的态度倒是不错,但是几乎每一个来抓药的人不管什么病症都先挑着贵的药给抓,一旦有病人质疑药价贵,伙计就会酸言酸语地道:“药是贵,可都是好药啊,便宜的病不是没有,那得治病才行吧?”
所以,一般来抓药的人,不论是什么病,每副药里必有人参、鹿茸、首乌这类,想到那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夫说过的话,亲随就觉得这间医馆还真是坑人,这些药贵是贵,不对症不跟毒药似的?
刚好有人因吃了这家医馆的药病症严重来找之理论,亲随便借机鼓动着人报了官,医馆的大夫和一干人等被带上堂,亲随悄悄去找了县令,找来城中几家医馆里或是有名的大夫过来验看医馆给开的药方,果然发现其医馆的药有坑人的嫌疑,而且,很多似是而非的药也被定为假药。
于是,这间在余奚县开了不足一年的医馆便被查封了,医馆的坐堂大夫被判了个流配的罪名,连医馆那位名面上的东西家也被查抄了家财。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传颂县令的英明,让县令有些飘飘然。
只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查出这家医馆的后台是谁,若没有后台,医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坑人吗?
县令冷静下来一想后背就冒起了冷汗,他这回是做了件好事,也被百姓传成了清官,可没人的时候静下心来一想,能把医馆开的如此肆无忌惮,后台到底是谁家?
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会不会被报复?连宰相府都有人敢冲进去砍人,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算什么?
如今他在明,医馆的后台在暗……最后越想越待不住,县令换了身衣服就奔着通判府来了,这件事若不是通判身边的那位亲随开口,他或许还会好好想想,正是因为那位亲随的参与,他才会脑袋一热,也没想过医馆的后台就直接把医馆封了。
如今他是没能力查出医馆的后台,或许通判大人有办法呢?
结果见到安宜武,将事情跟安宜武一说,安宜武表示,让县令先回去等信,这事儿就算他插手去查也得些时候。只是见县令坐立不安的样子,还是给他派了几个人跟着,毕竟这事儿开始时他虽然不知道,但事情也算是因他而起,虽然县令有点没用,安宜武却不是从前的安宜武,已经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了,不管怎样也不能出现县令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害了的事情。
尤其是安宜阳还在接手封地,这种时候本来就事情一大堆,若是闹出封地上的官员被人害死的事情,恐怕要对安宜阳不利。
县令带着安宜武给他的人回了县衙。安宜武却陷入沉思,让他抓人行,查案这种事他都不在行,可为了安抚县令他还不能拒绝县令的请求,但既然答应了县令安宜武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之前他倒是听亲随说了医馆的事儿,既然这件事是他参与的,就把招来问个清楚。
结果亲随过来了也是一问三不知,他只想着医馆害人,一时义愤就想让医馆往后没机会害人了,当时是没想那么多,过后再想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余奚都是平王的封地了,在这片地方谁还大得过平王?而如今平王府主事的是世子,反正他是相信世子不会做开医馆害人这种事。
人家世子想赚钱,随便开间酒楼都比医馆好赚,又何必放着更赚钱的酒楼不开,却要开个害人的医馆?
所以,在他看来只要医馆不属于平王府,管他是谁开的,害人就得有人管。
可话是那么说的,县令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事情是因他而起,也不能让县令一个人担惊受怕,安宜武同亲随说了一会儿,事情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安宜武最后还是决定把难题丢给安宜阳去想办法,做为平王世子,掌管着平王府的封地,封地上出现这么一个都不知会台为谁的医馆,赚的还是昧心钱,平王世子还是很有责任将这个后台揪出来。
在安宜武没来之前,安宜阳就听说了此事,当时倒没太放心上,哪里还没有几个奸商?人抓了、往后百姓不再上当受骗就好。
可听了安宜武来一说,安宜阳觉得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正如县令所担心的那样,或许之前都没留心,医馆的后台不知是谁也情有可原,但后来都下力去查了还是没查出后台是谁,而那个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假东家也咬准了就是他唯利是图开了害人医馆,似乎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但这样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人能开一间规模不小的医馆,还敢做这种为赚钱不择手段的事情,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安宜阳问道:“医馆是去年开的?”
安宜武点头,“据说是去年七月之后才开的。”
安宜阳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我们也是六月中下旬到的余奚……”
一句话似乎惊醒梦中人,“大哥的意思医馆是在我们到余奚之后开的,很大可能人是跟我们一同到的余奚?”
安宜阳点头,“虽然不敢肯定,却极有可能,不如换个查法,就从跟我们过来的人开始查起,查不到再往外面去查。”
安宜武有了方向,再去查就不像县令那么无处着手,不过两日就查到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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