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马小辰猛然使力，借势卸开了凤鸣楼的长刀。
花樱枪追风而来，他身后的黑色藤蔓也不落下风，迅速出击卷上花樱枪。
二者一时间僵持在半空。
“姐姐，我没上过几天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马小辰笑着，眼中带着自嘲，“可是我知道，这些东西给了我新生，让我从轮椅上重新站起来，甚至给了我从前不敢想象的力量——”
“我才不管其心异不异，就算它异，那也是我死了之后的事。”
“其余的，跟我无关。”
花樱枪和藤蔓僵持不下，凤鸣楼立刻挥舞长刀，瞬间将其中两三根藤蔓砍断。
断掉的藤蔓落地，蠕动了两下，化为一滩黑水，散发出恶臭难闻的味道。
马小辰身上的鬼门生物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同时将其余藤蔓迅速分散出去，像蜘蛛一样带着马小辰试图往教室门外跑。
刚才躲了两下，马小辰身上的力气都用光了。
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血不停地从嘴角溢出，他连抬手擦掉的力气都没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目标想要逃走，凤鸣楼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刀。
就像第一次阻拦离若岚一样，直接落刀在马小辰面前。
分散出来的藤蔓又被砍掉几根，马小辰又被逼回了原本的位置。
很奇怪。
以往他的藤蔓被砍掉，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长出来，而他也不会有疼痛感。
可是这次，藤蔓非但没有长出，他也开始有了痛觉。
马小辰有些慌了。
“姐姐！”
藤蔓第三次被劈断，马小辰用最大的声音冲着教室外的离若岚叫喊。
“你难道真的要逼死我吗！”
“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如夜幕般纯粹的黑色眼睛中，没有一丝波澜。
离若岚淡漠地置身事外，对马小辰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无动于衷。
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这也是离若岚想要问的。
她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找到自己的父母阖家团圆罢了。
上辈子真的好累好累了，为什么到这里还是不罢休呢？
她也有好多抱怨，可是她无处宣泄。
只能一个人嚼碎，咽进肚子里。
“姐姐！”
“救救我！”
马小辰再一次试图逃离，却被凤鸣楼一刀砍在了背上。
身上的鬼门生物似乎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和威胁，拼了命地往马小辰身体内部钻。
把马小辰折磨得痛苦惨叫。
“你不是说，与你无关吗？”
离若岚突然开口，她俯视着狼狈趴在地上的马小辰。
“看，这就是报应。”
听着离若岚的话，马小辰脸上的神情更加复杂，
离若岚继续说道：“二十个人，只活了你一个人，你觉得是你跟它契合吗？”
“不，仅仅只是你幸运罢了。”
“前面十九个人喂饱了它，所以它待在你身上才会老老实实，说白了，这东西跟喂一条野狼，没什么两样。”
从马小辰说需要进食魂魄才能让这东西停止蚕食的时候，离若岚就已经猜到了。
这就跟用自己鲜血供养小鬼去杀人的邪道士一样。
干的都是伤彼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动了解决掉马小辰的念头。
她不行，有人可以。
心中一直以来都不愿承认的事实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马小辰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没力气了，只能任由藤蔓带着他满屋子跑，躲避凤鸣楼的长刀和花樱枪。
而他，还要一直听着离若岚冰冷刺骨的话。
“当你手上没肉的时候，你以为你养大的狼不会吃掉你吗？别天真了，那又不是条狗。”
“我知道错了姐姐……”
马小辰不再嘴硬，他开始跟离若岚示弱，“我一定会改的……我不想死！我不想被这东西杀死！”
他的事还没有完成，他还没有加入鬼门，绝对不能先死在这东西手里！
“改？怎么改？”
“从金陵广场到陵和病院，无论直接还是间接，这么多条人命，都是你造的杀孽，你又要怎么偿还？”
马小辰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凤鸣楼直接将他挑倒，手中的花樱枪把拧成一根的藤蔓钉在地上，她的脚踩在马小辰身上，手已经抓住正在尖叫蠕动的鬼门生物。
一扯，马小辰惨叫出声，那声音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啊啊——”
鬼门生物被扯掉，对于马小辰来说，无异于从他身上硬扯下一块肉。
因为药物试验和电击，还有那场取肾手术，他身上早已经开始溃烂，是鬼门生物在不停地缝补修复。
可是现在，他身上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模样确实不怎么好看。
鬼门生物被扯出来后，凤鸣楼就没再管马小辰怎么样。
于她而言，眼前这坨黑乎乎的东西才是要消除的，而马小辰，不过是个将死的普通人罢了。
她松开手，鬼门生物立刻掉在地上。
一接触到地面，它立刻向阴暗处游走，试图逃离。
可是身体被花樱枪死死钉住，它一边尖叫，一边用全力拼命挣扎，力道大到连花樱枪都有些松动。
凤鸣楼也不再犹豫，双手握刀，挥刀斩下。
随着一声惨叫，那坨黑色的黏稠物终于不再蠕动，烂泥般渐渐化成黑水。
鬼门生物被杀，马小辰最后的期望也一并杀死。
他愣愣地盯着地上那摊黑水，久久回不过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头闷笑，又渐渐放肆大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
周围的景象正在慢慢发生变化，随着鬼门生物的死去，鬼蜮也一层一层消散。
“姐姐，其实我没想杀你的……咳咳！”
马小辰说话的声音有些飘然，他更虚弱了，这次直接咳出了一大口血。
但他并不在乎，强撑着继续跟离若岚说话，“真的，我骗了好多好多人，可是……跟你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可以，我想……”
鬼蜮最后一层也慢慢消散，看到一旁站着的崔珏和王大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赌气般翻身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