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神明只是把灾祸从你们身上，转移到了外来人身上？”
崔珏似乎对吴叔讲述的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少见地多问了几句。
吴叔看了他一眼，烦躁地想要出口反驳，但对上那双似笑不笑的琥珀眼眸，他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
“一开始我们也往这上面怀疑过，但想来想去都不太可能。”
吴叔把手里的扫帚又放回了院里木亭子旁边，顺手拉了一把木椅，坐在上面。
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游客死在村里，传出去不好听，对村里的名声也有影响，所以老族长想办法把事情压了下来，又在村里众筹，赔了一笔钱，这件事才算了。”
“之后，村里再来游客，我们都格外注意这一点，就算陪着喝酒，也要留下几个清醒的，一直看着。所幸之后没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们也以为那一次仅仅是个意外。”
“但是在半年之后，又出了事。当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人说，那些游客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喝着酒吃着菜，突然就抽搐着晕厥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活人变成了一堆散乱的人皮。”
“村里人都慌了，老族长也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会再次发生。”
“不过还好，当时有一个云游到这里的老道士，原本是来讨碗水的，恰好有游客来，族长就喊着一起吃了。”
“他看到这种情况一脸严肃，直接就问，我们村里最近是不是有枉死之人。”
“你们怀疑是那个女孩？”离若岚问道。
“不是她还能有谁？”
烟不知不觉燃到烟蒂，烫了一下吴叔的手指，他随手将烟头在地上碾了碾，又继续说道。
“说来说去，不还是怨她当年非要救活她哥吗？人死不能复生这种事，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她偏偏就想不明白，非要去求神明，要不是也不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只怨她吗？”
陈笑灵冷不丁插了一嘴，“说来说去，跟你们的神明没关系吗？”
吴叔眼神一厉，看向陈笑灵，“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
陈笑灵完全无视掉他的眼神，自顾自继续说。
“女孩去求祂，祂把女孩的哥哥救活，那就证明祂答应了女孩给出的代价，这中间只牵扯到祂还有那个女孩。”
“女孩最后没有完成承诺，祂要报复，也应该报复女孩自己才对，怎么会跟你们村子里其他人扯上关系？最后还造成村里人和女孩的矛盾，逼着你们把女孩的皮剥下来献祭给祂——”
“这怎么听怎么离谱吧？你确定你们村里的这个神，是正神？”
“小姑娘。”
吴叔沉着声音，抬头看向陈笑灵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叔劝你一句，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陈笑灵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杀我？我……”
“笑笑。”
离若岚适时开口打断了陈笑灵，她轻轻拍了拍陈笑灵的手背，陈笑灵撇了撇嘴，缄口不语。
“我知道你们其实并不是什么学校来的老师和学生。”
吴叔再次开口，他抬眼看向崔珏，“但无论你们因为什么而来，我还是要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至于我刚刚说的，你们也只管当作一个故事听听就好，不必深究。我们村里的事，村里会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求你们的神明吗？”
崔珏慢悠悠地开了口。
本以为吴叔又会突然发作，谁知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声音十分沉闷。
“对，事情由村里而起，我们总要去解决掉。她无缘无故杀了那么多外来人报复村子，杀孽太重。”
“那代价是什么？”离若岚问道。
“代价？”
吴叔犹豫了一下，“只要能彻底解决掉这件事，什么代价都可以。”
“三天后的神明祭祀，一切都会结束了。”
听着吴叔的话，离若岚微微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盯着她，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对上崔珏那双带笑的眼睛。
她瞬间了然。
“好了。”
吴叔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故事也听了，你们也折腾了大半夜，都回去休息吧。放心，她已经杀了人，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你们会安全地离开。”
“不过，要等祭祀之后。”
说完，他拎着椅子放回了木亭子旁。
然后又出去一趟，喊了几个小伙子回来，指使着他们将那几个蛇皮袋扛了出去。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亮了。
院子里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王大花看向崔珏，“现在怎么办？你带队你说。”
“什么我带队？”
崔珏一挑眉，“江青当时说的可是你带一个我带一个。你带陈笑灵，我带离若岚。”
“崔珏你还要不要脸？”
王大花站起来叉着腰大骂，“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我装什么？”
崔珏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语气漫不经心。
他转头看向离若岚和陈笑灵，问道：“那你们自己选吧，想怎么跟？”
陈笑灵咧嘴一笑，慢慢挪到了王大花后面。
比起惹崔珏不快，她还是感觉这只馋嘴灵偶好哄。
离若岚想了想，走到了崔珏身旁。
王大花眉头都快挤成一堆了，咧着嘴，看看崔珏，又看看离若岚，最后选择了闭嘴。
气氛明显诡异起来。
袁庆野很识趣地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几个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王大花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拽着陈笑灵。
“那就兵分两路吧。我们去村里问问那个女孩的情况，这大叔说的话，明显前言不搭后语。刚才笑笑说，那些游客是有意识有目的的，直奔着她们的人皮来的，还提到了村子的神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看向崔珏，“你们两个就去祠堂看看，说不定那里有什么。”
“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崔珏淡淡说道：“那里除了一具干尸，没别的东西。不过有个地方应该会有。”
“哪里？”王大花追问。
“神明的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