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不放心由别人押送周维哲回帝京,但他自己又还得继续往南象国行进,因此只得将周维哲一直带在身边,亲自看守。
路上他想从周维哲口中套出红莲教的内幕以及总教位置所在,但周维哲都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他落在周维桢和林靖的手里,就没有活下去的期待,因此,更不愿意帮他们一星半点忙。
对周维哲又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严刑逼供,所以连林靖也拿他没有办法。周维桢虽然是早就想让这个弟弟死的,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还得他自己说了算。
林靖只得给周维桢送去了密信,询问他的意见,然后一路上还得给周维哲好吃好喝的,看着他,不让他自尽。
从潞城离开后,又过了七八天时间,终于行至兴城。许永锋和满月早就已经带着南防军,将南阜山上红莲教的秘密阵地给扫荡一空了。
两方军队汇合之后,毫不客气地将原来邱如璋在南阜山上的那个院落当作了落脚地。本身就是共同北伐过的战友,没有什么客套,许永锋直接给林靖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杏林药堂被保留了下来,这里还有几个真真正正的大夫。虽然红莲教将很多老百姓都变成了活偶人,但也实实在在给他们看过很多病,兴城附近的人都很信赖这里。
南阜山的山洞中还有许多训练到一半的活偶人,他们也得不到破解之法,只能送回自己原来的家中,由家里的亲人看管着,一辈子这样半痴半傻地活下去了。
兴城的老百姓看到这些活偶人,都颇为震惊。在此之前,他们还真天真的以为红莲教最忠诚的信徒是被送去修炼了,而那些再也没有见过的人是已经升仙了。当时觉得羡慕眼红,现在只觉得庆幸,原来不虔诚有时候也会带来好处。
兴城这座城市是全永宁国离南象国最近的地方,几朝以来都深受红莲教的影响,几乎全城人都是红莲教的信徒,并且所有信徒对红莲教宣扬的一切都坚信不疑,这也是为何红莲教能利用忠诚的信徒去作恶。
抓到了不少红莲教的教徒,但都没有高层的人。已经经过了拷问,但这些底层的教徒都没有去过总教,他们也不知道总教的具体位置,只说出是在南象国的都城——芒木。
目前兴城这里只有林靖向蜀王借的两万人,许永锋已经带过来的南防军两万人。人是肯定不够的,虽然南防军还有人可用,但林靖也不敢随意调动。
从周维哲口中得知父亲被谋杀的真相后,林靖对于周维桢更加警惕了。未得圣旨就从蜀王府借兵,已经会引起周维桢的怀疑,再让他知道自己随意调用军队……
当年文旭炎向先帝上书,说自己父亲威望太高,不需要虎符就能随意调动永宁任何一支军队的话,林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早在西河城的时候就上书给周维桢的,现在只得在兴城等候他的回复。
来兴城的这一路上,林靖一直在思考,在重新审视他与周维桢之间的关系。别人只道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可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周维桢可是从他父亲头上就开始忌惮的人。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再隐秘的事情,也都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周维桢一定是怕自己知道父亲被杀真相的,之所以现在还将自己留在他身边,无非是看中自己的能力,要自己替他做事而已。
等到永宁国南北皆已平定,“清白如水”的六条线索也都拿到手里,自己对他来说,大概也就没有再利用下去的价值了。
这么多年来,林靖在朝堂内外都树敌不少,无论是周维桢给自己强加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林家满门抄斩,还是让江湖上的人来动手,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周维桢很快便收到了林靖派人加急送到帝京的第一封奏折,得知南象国已经开始谋反,立刻下旨,又调派了十万大军南下。又命南防军在有需要的情况下,全力投入战斗。
如此算来,对付南象国一战的军队总数差不多能达到二十万。
南象国方面,据李好音形容,之前西河城外大约有五万之众,经过西河城一战,以及这一路的追击,最后剩下的也有近四万人。南象国境内,由女子组成的那支军队,不超过两万人。而南象国境外还有多少军队虽然还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得出人数不会太多。
无论从人数还是战斗力上来说,这都是一场实力悬殊之战。
但有时候,战胜对方,不一定要靠真刀真枪的。
林靖唯一担心的,是南象国山地河谷众多的复杂地形,令人闻之色变的瘴气,和那些不为人所熟知的神秘巫术。
“三月四月瘴烟起,新来客尽死;九月十月瘴烟恶,老客魂亦落。”南象国的瘴气四时都有,虽然以春秋最为严重,但现在是六月,暑热多雨,气候湿热,也是瘴气正胜之季。
林靖问许永锋:“你们抓到的红莲教徒里,有南象国出身,对地形熟悉,又容易听话的人吗?”
许永锋道:“有那么四、五个,看到其他人的惨样,求着要替我们卖命的,就是受惊吓得太厉害,脑子有点傻了。”
行伍出身的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折磨人的法子,专门对付俘虏和奸细。林靖听许永锋轻描淡写的描述,心里已经了然,道:“四五个就够了,脑子傻,让杏林药堂的大夫给治治,又不用他们去记账,能带路就成。”
他让许永锋先从南防军又调了两万人过来,然后找了两个经常往来南象国的兴城人,一起做向导,还准备了许多防瘴防疟疾的药物,打算不等后面的十万大军到达,先进入芒木寻找红莲教老巢的位置。
就在林靖带军进入南方边境准备作战的时候,不巧,北方边境也出了事,一向表现得对永宁国别无二心的赤塔国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