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有请?
贾琏这一句老太太请你回去,略带不客气的语气,让人反感。
秦可卿微微皱眉,对于荣国公府,或者整个贾家来说,秦可卿曾经受到过白眼与看不起,感受到过她们那种高高在上。
似乎别人顺从于她们都是理所应当。
这是贾家家事,秦业不打算插手,告罪一声返回院子。
贾琞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贾元春之事:“请琏二爷转告老太太,大姐之事非我一时冲动所为,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回事吧。荣国公府门槛太高,我还无资格踏入,明日我要祭祀亡母,恕我无时间...”
见贾母?
这位祖母,贾琞至今尚未一见。
对于这位祖母,贾琞内心极为抗拒,完全没有一丝好感。
贾元春的事情,贾琞不会妥协,而且木已成舟,贾母就算是想要贾元春再入宫,也已然无力。
以前贾家那是走向没落,水溶之父当年一个提议,贾家就全力培养贾元春入宫,不仅仅是因为有所谋划,也是贾家自身知晓,想要确保荣华富贵,贾家子弟不能振兴家族的时候,只能依靠女人。
现在不同,贾琞不想贾家成为外戚家族。
明白人一想就会明白,贾琞相信贾母会想通透。
“琞兄弟,我们毕竟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贾琞的态度,贾琏早有预料:“世道如此,对于家族而言,首重利益,其次才是亲情。我说话直接,琞兄弟不要见怪。若有闲暇,还是回去一趟吧...”
贾琏说的很是诚恳,也是现实。
这一点贾琞明白,看着贾琏离去背影,贾琞嗤笑一声:“你们可以无视礼法,虐待族人,我又何尝不能冷眼看待这一份血脉亲情?”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贾琞就是这种想法。
如今深入这个世界生活,才明白以现代人的思维,是无法理解封建时代那种种束缚的可怖。
现代思维带入这个时代,看待这个世界,那是愚蠢。
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前世时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一些残留封建思想,尚且可以逼死人,何况是封建王朝,这个时代封建思想的巅峰时期?
“相公...”
秦可卿清楚自家相公,因为是贾家子弟,而受到的不公与委屈:“男儿该低头的时候,不是放弃尊严,而是在未来,为了尊严受到别人所尊重。”
就好比两年多前,他们夫妻在荣国公府所受到的种种。如今,荣国公府还不是收拾出来荣禧堂,要以她的相公郡公爵位而讨好?
“我明白。”
家有贤妻,夫少祸事。
贾琞知晓自己,在面对贾家的时候,因为心中的恨,会有时候做出错事。秦可卿的存在,避免了贾琞,偶尔的犯错。
将秦可卿抱上马车,宝珠瑞珠相互搀扶上了马车,贾琞将贾元春一事,告诉了秦可卿:“大姐与我一般,只是她先甜后苦,如今失去价值,必然会被家族当做弃子,榨干最后利用价值,给别人做一个填房,换取一些利益。”
贾琞来秦府的时候,已经将贾元春安排在驿馆,哑婆在那里照料着。
贾元春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外姓女子,不好随意造访秦府。
“大姐对相公付出甚多,帮助甚多,相公切不可寒了大姐之心。”
对于这位大姐,秦可卿内心是感激的。
如果当初在自家相公最无助,最孤独难过之时,没有这位大姐的帮助,相公会有如今的成就?
有时候一句话,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何况是贾元春十几年的坚持照料?
回到驿馆,秦可卿见到了这位,对于自家相公来说,收获第一份亲情的大姐,对相公极其重要的女人:“大姐...”
秦可卿执礼甚恭。
这位大姐看上去年岁不大,雍容华贵,处处显露不一样的贵气。
贾元春第一次见到这位弟媳,仔细端详之下,不得不感慨:“可卿客气了,以后少不得麻烦你们小两口了。”
这位弟媳风华绝代,美若天仙,纵然是她也要惊艳不已。
虽然初次相见,一个是心怀感激,一个是以后要有依靠。一开始还是刻意逢迎,后来无话不说。
到了晚上,贾琞催促之下,秦可卿这才恋恋不舍,与贾元春相约明日学习弹琴。
本来因为笑傲江湖曲,秦可卿就一直琢磨着琴艺。毕竟没有老师教导,所以还有很多不明之处。
而这位大姐,自小受到荣国公府培养,请棋书画无所不精,特别是琴艺,已经造诣极高。
但是第二天早上,秦可卿推门而出的时候,看到贾元春这位大姐,脸上似有疲惫,还带着黑眼圈,显然精神状态不佳。
“大姐没有休息好?”
毕竟刚刚出宫,换了一个环境休息。这里虽是驿馆别院,有些人换一个环境难以适应,说不得还真的难以休息好:“等着咱们有了自己的府邸,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秦可卿没有因为环境睡不着,昨晚很疲惫,今天造成双休之后,神采奕奕的。
有着丈夫陪伴,秦可卿在荒郊野外,都可以安然入睡。
贾元春脸色微红,她的房间与贾琞夫妇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昨晚床榻敲击着墙壁那么久...晚上、早上,贾元春可是正儿八经,在某些方面受到过教育,入宫侍奉皇帝,哪里不懂?
虽然缺乏实战,但是可以充满幻想。
这,就更累了。
“或许是换了一个环境的缘故吧。”
贾元春将理由,推诿陌生环境。
贾琞脸色古怪,恍然而悟。
这一路从鸦鹘关匆匆来到神京城,一路上贾琞与秦可卿克己守礼,避免夫妻生活被别人听了去。
昨晚,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自然少不了几次双休。
他们夫妻二人有了双休加持,只感觉精神极佳。
但是贾元春她们可就受苦了:“我这是年轻力壮,早晚舞动长枪,勤练武艺...以后要注意点才行。”
驿馆内,也不是自己的家。
“大姐在这里等待,切莫着急,我与可儿去祭奠母亲,回来可能要晚上。”
眼看年关将至,这次回京,贾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到母亲坟前上香。
“我也去吧...”
贾元春叹道:“这些年来,极少出门,我也去看看壮丽山河。”
与秦可卿一样,未曾怎么出过远门的贾元春,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着难言的向往。
当然这也是一个借口。
秦可卿跟随贾琞,在神京城到鸦鹘关数千里路来回两趟,沿途风景可以说已经有了审美疲劳。
贾琞骑着马,马车窗帘偶尔长时间撩起,贾元春看着窗外山河,目光迷离而痴迷。数十里路后,贾元春似乎有所疲惫,马车中与秦可卿叽叽喳喳说话,最后话题再次归于琴艺之上。
“琞哥儿还精通音律?”
贾元春有些诧异,这一点她真的不知道。
当初她在墙外,只是诵读过一些书籍文章,教导贾琞认字。音律方面,她那时候也是初学,并没有教导。
又是叽叽喳喳一阵,秦可卿将贾琞诗词,还有曲子说了一遍,甚至亲自演奏曾经曲子一生一世的爱:“大姐,我用相公的箫,吹一曲萧曲...”
一首萧曲之后,贾元春大感诧异。
有别于她所了解的曲目规格,似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是...真的好听呢。
秦可卿完全没有顾虑,那种在别的女人面前,夸耀自己的丈夫是大忌的想法:“大姐,相公吹奏曲目才更准确,不如这样...”
秦可卿掀开车帘,露出明媚的脸:“相公,路途枯燥,可有新曲演奏?”
贾琞微微一叹,单纯而没有防备心的可儿,还真的可爱:“如此,我演奏一曲《天堂一定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