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皇宫中升起了璀璨的烟火,那是太子的东宫方向,同样在那一天晚上,皇帝被行刺,刺客穿着南征王府的衣服,至于其中真相如何,他这个当太监的又怎么会知道。
不过两个月后,皇帝唯一的子嗣,太子,却暴毙在东宫,其中缘由不得不耐人寻味,从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思忖一阵,倒是不由得捧腹大笑。
他有些忧伤的望着伸出了自己的手,相对一般男人来说要纤细一些,他的身子骨并不算壮,而且声音也不够粗犷,但他却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小桂子,他有名字,那个从村里带出来的名字。
“我叫李三,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这个名字,但却想有人能用这个名字叫我,是不是很矛盾?”
张天狼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道:“好了,我没耐心继续听下去了,你要是闲得慌的话自己去找乐子,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不愁吃穿住行的。”
李三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人活着其实都一样,会想七想八的就是因为吃饱的撑得,”
张天狼沉声道:“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你认为的不过是你认为罢了。”
也不知是李三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一向都很沉默的他今天却多话了起来,兴许是李三的故事让他有了些许的感触,这间屋子并不算大,单单是一个人呆着便觉得有些闷不过了,更何况是两个人,他没有察觉到,他也在为自己的心烦意乱找一个又一个的借口。
直到临出门的时候他才转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既然那么过不惯苦日子,又为何要帮我?”
李三的脸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他的眼角慢慢的拧在了一起,透漏着一丝疯狂,他在兴奋着,为一件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后果的事情兴奋着。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很是享受的说道:“当你吃不饱饭的时候你就会想着拼命的活下去,当你活得足够安稳的时候,你又会想如何轰轰烈烈的死去,这样想着想着在临死之前才会不由自主的叹一句—啊,原来活着是这么无聊的一件事情,但是你走过的路却又是独一无二的,这难道不是理由吗?”
张天狼不可理喻的摇了摇头,老实说,他并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懂,他在想着,老天爷其实很多时候是不公平的,最不公平的就是让这样的人吃饱饭了。
而此刻的军营中,狄逢春满头大汗的取下了插在吴落甲身上的银针,秦白露望着发黑的针尖,细眯着眼睛,一旁的书童错愕的张着嘴,他望了望公子,公子虽然面色平常,他的手却早已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微微的颤抖着。
狄逢春自然察觉到了,擦了一下汗,叹道:“这次我千方百计的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秦白露面色平常道:“我并未对此人动手。”
狄逢春笑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
秦白露转过脸笑道:“那先生是在怀疑什么?”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却带着一抹不善,书童亦是低下头,他从未见过公子与人这样说话,即便是那些要与公子决一死战的人,公子也只是风轻云淡的劝说,最多的便是无可奈何,一个一生都好似生不由己的人现在却主动找起了别人的麻烦,那可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狄逢春笑道:“诶,我并没有怀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给他看看罢了。”
秦白露抬眼道:“先生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狄逢春问道:“什么话?”
秦白露说道:“秦家白缨无活口。”
狄逢春却大不以为意的笑道:“这世上只有欧阳朔那种疯子才会做出连自己也解不了的毒药,秦家是名门望族,杀的了人,自然也救得了人。”
秦白露却瞥眼笑道:“哦?听先生这话,倒是一语就认定了这就是秦家的人做的咯?”
狄逢春哑然,他一直都认为秦白露是一个谦谦君子,凡事都是张弛有度,现在却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这其中的缘由他猜想到了,却又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帐外传来了一声大笑,薛破越披坚执锐的进了大帐,望着还在给吴落甲敷热巾的妹妹,心中一阵谩骂,这小子上辈子估计是连着救了上百万的人,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福气。
狄逢春看见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笑道:“诶呦,这不是薛大将军吗?真是…”
还未等他说完薛破越便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
他倒是一向都看不惯这些面白如玉的小白脸,下意识的扬着脸,就是一副活生生的瞧不起人的模样,就连公子身旁的书童都看不过去了。
秦白露却也并不想惹事,若是换做以前,遇到这样的事,他估计也不会这么好说话的,直接拿出扇子,逼问这样的事情兴许他也做得出来。
只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为了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急红了眼只能证明他还在乎,偏偏他又想当一个毫不在乎的人,这样不好。
“你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就别东扯西扯的问一大堆,赶快收拾东西滚蛋!”
秦白露袖子一挥,徐徐清风,片尘不染,一言不发,面对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大将军,他倒显得儒雅随和,仿似不屑与之计较。
狄逢春见状便连忙凑到了薛破越身旁劝道:“将军息怒,秦公子一向都深陋简出,不拘泥于世俗礼节,为人亦是与众不同,这并非是存心对将军无礼。”
薛破越一听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轻声道:“你方才说什么,他姓秦?”
狄逢春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点头道:“是。”
薛破越再看这位秦公子倒有些冰释前嫌的意思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军营中你若是想寻人的话那只怕是寻不到的,不如去故居看看。”
秦白露闻言神色一凛,却依旧没有回话,直到薛破越出了军营还是一副沉思之状,直到书童叫了即便方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