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想对我兄弟做什么?”
陈棒槌借着酒劲,他看见了这一幕后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
那秃头麻花辫的巨汉闻言看了陈棒槌一眼,冷哼了一声,一刀落下,切口整齐,血流如杵,随后李老三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一旁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夹紧了自己的双腿,兔死狐悲,这巨汉方才绑着李老三的时候便说自己要尝尝人鞭的滋味儿,看他那么大的身板,一个哪儿够吃的,保不齐割完了李老三,剩下的就到他们了。
他割完了便蹲了下去,捡起了李老三的那一小坨狞笑道:“真该给你找个女人壮壮身,这么点儿用来塞牙缝都少了。”
说完他便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面子落下了,陈棒槌神色颇为阴沉,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显然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了,只有他还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匕首。
“龙云天,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自然认得那个站在旁边,合着眼,一言不发的青衫中年人,这两个秃头胖子一看就是收钱办事的。
龙云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却也没看陈棒槌,只是淡淡的说道:“大当家的好威风,连带着手底下的人都这么目中无人,龙某不才,只是稍稍替你管教了一下,怎么,大当家的不服?”
陈棒槌怒骂道:“你在老子的地盘上,管教老子的人,你说老子服不服?”
见此人满口粗鄙之语,张口闭口称老子,龙云天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毕竟早些年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龙某此次前来,只为解黑风寨之劫,怎奈大当家的手下百般阻拦,还对我引来的这两位英雄出言不逊,大当家的若是真为山寨考虑,还是不要在意这些细末争端较好,毕竟你我知根知底,这些兄弟中大概也有一些知晓龙某平生,这里龙某可以保证只要大家协助我办好此事,过去的就都过去了,绝不再提,至于烟雨镇,你们想回便回,至于你们的家眷,兹事体大,恕龙某无力回天。”
短短的几句话便引得一些人抬头侧目,他们起初背井离乡,落草为寇实属无奈之举,眼下思起家小,又是一阵垂泪,若是真能在烟雨镇做个寻常百姓,谁又愿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小野山中当山贼。
陈棒槌见人心已乱,只得偏向他带来的那些人,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龙云天方才转身,温和的笑道:“寨主不妨和我进屋详谈。”
阿啾…
“吗的,是不是有哪个兔崽子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眼下日头正盛,李天笙和吴落甲席地而坐,两人一人一口酒,谁先趴下谁就是怂狗。
吴落甲酒量很差,还没喝两口便满嘴胡话,眼角带着醉笑。
“师傅,你衣服裹严实点儿就不冷了!”
李天笙横了他一眼,说道:“老子怕冷?你在说什么鬼话!”
吴落甲拿起了酒壶,仰头望着林间细碎的天空,斑驳的光影刺了眼睛,他细眯着灌了一口酒后说道:“师傅,你说的对,是看起来要大了些。”
李天笙看了他一眼,用双手拉着自己的衣服,裹紧了哆嗦了一下后说道:“男人嘛,要出去多见点世面,总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二分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没准你绕了一圈回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连儿子都有了呢?”
吴落甲憨笑道:“不指望有儿子,有了也养不起,不瞒你说,我连媳妇儿都不敢要,自己过得苦就算了,总不能连累人家也跟着受苦。”
李天笙却嗤笑道:“你怎么就断定没有人肯陪着你受苦呢?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送到门前的你都不敢要,你还指望自己能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知道野心两个字怎么写吗?就是把那些你想要老天却不想给予你的东西藏在心里,慢慢的去抢,去夺,不这样,你怎么有?”
吴落甲神色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喃喃道:“野心…”
李天笙总会在他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的时候为他打开一扇门,薛小姐也是这样,不过她开的门进去之后起初光亮一片,按照自己的性子走到最后依旧是暗不见光。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他从未精细的为自己考虑过,事事都是想着身旁的人,到最后他当然是想要最好的结局。
“天下第一,哪儿有自由自在来的快活。别老想着好人好事全让你做了,最后还不用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这样的人活着就像是个当biaozi还要立牌坊的窑姐,你就记住,明面上可以傻一点,背地里却要比任何人都精明。”
吴落甲眼前似有光亮,酒这东西似乎越喝越聪明,出了烟雨镇后有些事如果不去刻意想起那便肯定是想不起来的,但是喝了酒之后那些画面和光景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脑海里,触动着他的心。
他还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傻一点是一件好事,他喝光了酒壶里的酒,却愈发的沉默,不过…他这烂好人的性子是该改改了。
不远处的茅屋内升起了缕缕炊烟,还能闻见淡淡的香味儿,李天笙嘴一馋,从吴落甲手中抢走了酒葫芦,准备提着这东西就去尝第一口热菜,却不料刚一上手,便有些不对劲。
“吗的,酒呢?你个败家玩意儿,刚给你不是还剩下大半壶吗,你给老子全喝完了?”
吴落甲挠头笑道:“师傅,我是个实在人,你给我多少我就喝多少,在喝酒这方面绝对够意思。”
李天笙气的跳脚,绿鸢的手艺没了酒就像是鱼没了水,他这些时日嘴都给惯坏了,餐餐顿顿都少不了酒。
“算了,老子这就去捞点来。”
吴落甲眼睛一转,憨笑道:“师傅,顺便也给我弄点儿来。”
李天笙诧异道:“嘿…你小子不是向来跟那些山贼不对头的吗?老子每次不够喝了去那里打酒你都愣着脑袋不让去,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吴落甲慢慢闭上了眼睛,十分舒坦的说道:“不是您说的吗?白给的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东西不能不收。”
李天笙冷哼了一声,吗的,教到入门还真不容易,不过还算没白费功夫,提着酒壶便挺直了背杆,像是钦差巡视一样走出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