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接到通知,张严毁约了。
可叶氏的项目已经进入筹备阶段,她有把握,只要这块地皮签下来,项目做完就能让公司的资金链恢复正常运转。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叶清出了三倍的价钱,在市面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家公司会为一小块不起眼的地皮开出天价。
而且张严宁可付四倍的违约金,也不肯把地卖给叶氏,反倒是和壹恒多了一项合作,还刚好是这块地皮。并且张严卖给壹恒的价格,是他当时出价的百分之八十,和免费白给没什么差别。
明摆着是蓄意为之。
叶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江司越。可他又不是壹恒的总裁,没有理由,更没有足够的权力,因为和她几面之缘,就轻易让张严心甘情愿地把地皮赔出去。
她思忖片刻,父亲还在国外处理业务,又出了王钦正这档子事儿,股东也不能轻信。
此事若不能在秦芸知道前办明白,她恐怕又要面对一堆令人头疼的事。所以她必须有所行动。
虽说她现在算不得公司的核心人物,但叶氏千金的身份确实为她在谈判时,行了不少方便。她最痛恨的身份,如今竟也成了最大的优势。
于是,她联系了壹恒的总裁,郭谨然,想要找他谈地皮的事情。本以为要费点口舌,但对方的秘书很爽快地答应了。就好像,这就是为她准备的一场鸿门宴。
这时,周怡拿了份资料放在她面前:“准备开会吧。”
叶清低头,是另一份新备案。
“不应该先处理张严毁约的事情吗?”叶清疑惑,节骨眼儿上开新备案,无疑是往里砸钱。
如果地皮谈不下来,靠其他的小项目,根本没办法解决公司的困难。
“你有办法?”
她语气严肃:“我会去找壹恒的人谈。”
周怡眼神滑过一丝惊诧,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这位叶氏的大小姐,前几年回国就被安插在公司的部门。她向来是本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在公司作为一名普通员工做着本职工作。她话很少,大多是在角落的工位默默地做着自己的那份项目,对于高层的事宜从不关心过问,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
现在叶氏出现了危机,局势步步威逼,她仍然是话很少。不同的是,她做得更多了。主动参与项目的策划,出去应酬谈合作。
总之,还真像,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着。
啧,不过,变数在哪儿也说不准。
“好。”
但,想要壹恒让步,也难比登天。毕竟壹恒老总,郭谨然,也是名利场上出了名的杀伐狠戾。他带出来的徒弟,更是个个不容小觑。
“不过,在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的时候,我们需要及时止损,另辟蹊径。你可以去谈,但公司已经等不起了,需要同时进行。”周怡说完就去安排其他的任务了。
……
夜阑会所。
叶清穿过走廊,水晶高跟鞋踩过玻璃地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淡青色束腰长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手腕戴着一颗红玛瑙,和白皙的皮肤相称,优雅大方。
脚步生风,裙摆微微漾起,像是蝴蝶振翅般灵动。
“噔——噔——”
包间里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转着金属打火机。白色的衬衫领口呈V型敞开,喉结性感,顺着往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气场透着清冷的矜贵,像只桀骜不驯野狼。
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着打火机,一圈,两圈——
契合着门外靠近的脚步声。
幽暗如墨的双眼深不见底,耳边传来的声音逐渐清晰。
“吱——”
“噌——”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幽兰的火焰燃起。
幽暗的房间空荡荡的燃气一簇火光,忽明忽暗地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江司越慵懒地掀起眸子,眼神里的忧郁低沉变成了冰冷的肃杀,像是盯紧了猎物般,定格在叶清的身上。
她怔了怔,透过火光,四目相望。
那火光就像暗夜坠落的流星,留下的一丝残光,刚好足够他们看清彼此的模样。
叶清不是慢吞的性格,可看到江司越,她总会莫名地沉溺在他的眼神中,似乎她天生贪恋这种无声的凝望,希冀着,有什么发生……
“江律师,走错房间,是你习惯吗?”
江司越站起身,迎面向她走近。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向她投下淡淡的阴影。
“叶小姐的开场白还是一如既往的特别。”
他微微歪头,凝视着叶清,一双桃花眼稍有波澜,便绵延出眷恋的柔情。
丝毫不顾及男女有别,他便擅自伸手,作状要抚上她细腻白皙的脸颊,嘴角勾起的弧度,毫不掩饰他顽劣的挑逗之意。
可惜他一副公子骨相,却偏染了一身市井的轻浮。
她语调生冷:“滚出去。”
江司越手一顿,未曾触碰到她的脸颊,便轻笑收手。
凌厉更甚从前了。猫,变成狐狸了。
他心里没来由地闷。
“叶小姐说好了要帮我摆平所有,利用完了却又要和我撇清。”
叶清面无表情,反问:“难道我没有做到?”
江司越故作思忖:“嘶……”
确实,壹恒近段时间确实没有再遭到无缘无故的“攻击”,比从前清净了很多。
他肯定地点点头:“嗯,做到了。”
在这逼仄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说话间的呼吸都听得清。实在不像是她往常谈生意的场面,男男女女,笙歌夜舞,左拥右抱,嬉笑调情,很吵,烟酒混杂的味道也很令人倒胃口。
现在,清清冷冷的,只有五彩灯安静地在墙壁地板晃动。
“可以滚了吗?”她微启红唇,尾音平淡。
“滚——也得分场合吧?”他眼底含笑,脚步又近了一步,气息轻轻扫过她的耳翼,轻声说,“这儿多拘谨,还是床上好滚……”
一阵颤栗的酥麻传遍四肢百骸,灼热染上了耳尖。
可能是叶清的错觉,江司越似乎很喜欢在人的耳边轻语。他声线清亮而柔软,有一种特别的磁性,让人不经意间失去防备,丢盔弃甲。
这个动作,让她觉得既熟稔又厌恶。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白黎才会这样细腻温柔。
她面露愠怒,盯着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别告诉我,你是壹恒派来和我谈判的。”
他依旧不紧不慢,好整以暇地轻轻把门关上,房间瞬间又黑了几分。
“大小姐是说,我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