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与灰阁的皮鞭鸟人对峙,后者非但不惧,还一心求死,这让洛白感到不安。
“看来我说对了,你们的确是为了『黯羽』的复生。”
清茶将长簪重新扎进头发,士卒拖去桌椅上的鸟人尸体,为清茶腾出一块净地。
“下来坐吧,皮鞭鸟人。”
清茶坐在木椅上,自己添了一杯茶。
皮鞭鸟人眼神闪过一丝错愕,这项计划知情者极少,就连他自己也是偶然间听高层透露才得知。
而眼前,堂堂敌国帝后,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你心中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是『被夺去名字之人』,对吗?”
清茶两腿交叉,盯着眼前的鸟人微笑。
“对。”
皮鞭鸟人眼神迷离,缓缓舒气,思绪似乎停留在了痛苦的回忆当中。
“你们要复活的黯羽是什么?人?还是物?人都有哪些?物,又是什么?”
清茶审视着对面的皮鞭鸟人,一双眼睛写满了求知。
皮鞭鸟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良久,最终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要杀便杀吧,落在你们手里,我也认栽,不过……”
如肥猪般的鸟人仰倒在椅子上,他伸直了脖颈,坦然闭眼。
“你们动作得快点喽,很快,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那两个小孩……”
皮鞭鸟人话停顿的间隙,两名士卒便一手提着一个孩子来到清茶身前。
“报告娘娘,我们在酒楼角落里找到两个孩子,这两个小东西一见我们就攻击,无奈之下我们才……”
“放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放开我哥!”
此时,被揪住衣领的弟弟挥舞着拳脚,又来了几名士卒,这才将他牢牢控制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念国的家伙,同样没一个好东西,看我们羽国衰败,就想来趁火打劫,分一杯羹,我呸!你们,你们……”
被制服住的弟弟仍然不服,他被按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瞪圆了的眼睛写满了不甘。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我们就能逃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要为难我和哥哥,我们做错了什么,非要让你们赶尽杀绝……”
或许是挣扎累了,弟弟逐渐安分下来,他抽泣着看向哥哥,后者的眼神也十分悲痛。
但哥哥并没有冲动,他朝弟弟摇了摇头,看向清茶的眼神始终警惕。
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不可贸然冲动,激怒他们。
“说够了吗?说够了喝点茶吧,孩子。”
清茶走到弟弟面前,轻轻蹲下身子,她示意士卒退到一边,并向杯中茶轻轻吹了一口气,送到弟弟嘴边。
“我不喝!你肯定下毒了!”
瓷杯碎裂的声音响在地板,弟弟一手甩开茶杯,几乎是同一瞬间,洛白抓起弟弟的前领,将他提至半空。
“放肆!你知道她是谁吗?敢如此不敬,找死!”
弟弟被这一举动吓到了,他闭上眼睛,双手掐着洛白手臂不放,洛白能感受到,他在微微发抖。
“洛白,把他放下吧。”
“可是娘娘,我怕他再……”
清茶缓缓拍下洛白的手臂,摇头笑道:“我从这孩子的眼里看不到暴戾,也许他的本性并不坏。”
放下弟弟后,清茶重新俯身,她再次笑着问眼前的孩子,语气温柔。
“娃娃,看着我,姐姐的温柔并不是无限的,对于无可救药的熊孩子,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但你不一样,我可以想象到,这些年你为了保护这个疯掉的哥哥,肯定遭受了无尽的冷眼与欺凌。”
“是这些遭遇让你的性格变得蛮横,因为你知道,只有凶狠一点,才能镇得住坏蛋,对吗?”
清茶眯眼,笑意盈盈,纤细的手臂,温暖的怀抱,让弟弟有一种错觉。
对,是久违的,亲情的感觉。
母亲已经死了多年,比哥哥还小的年纪,却要承担起家庭的重任,照顾好哥哥,不让他和自己饿肚子。
有时候,他也想撒撒娇,向人诉说委屈。
可是他知道,他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年纪这般小的他同样也知道,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懦弱,无异于揭开伤疤,让别人拿刀子捅。
弟弟的泪水突然从眼眶滑落,遭人打,遭人骂,遭人嫌的他没有流过一滴泪水,可偏偏……
偏偏这心伤难防,让人脆弱。
“我能,抱抱你吗?”
弟弟怯懦地看向清茶,眼神中对于亲人的呵护渴望已久。
“当然,我的孩子,你可以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弟弟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清茶,在血污浸脸的怀中,他感受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暖。
“我……没有名字。”
洛白眼神微惊,没想到,就连两个小小的孩子,也没有名字。
“娘娘,那这么说,他们也是『容器』吗?”
清茶皱眉:“我想,应该是的……不好!”
嘭!
醉湖楼的大门被轰然砸开,一声似女非男的尖嗓子扎进众人耳朵。
“来人呐,给咱家拿下。”
霎时间,约莫二三十道人影冲入酒楼,他们各个蒙脸,身材魁梧高大,一见面,两拨人马就立刻缠斗了起来。
虽然本源之雾的压制现已经微乎其微,可眼下清茶所率领的士卒竟有些落入下风。
“楼兰醉大人?你……呃!”
皮鞭鸟人话还未说完,一个魁梧壮汉便从他的后背抡下一记流星锤,顿时鲜血四溢,脑花凌乱。
“哼,咱家还以为你嘴有多严呢,没想到转头来还要我替你擦屁股。”
“不过这样也好,今天楼里,除了两个毛孩子以外,都是死人了,呵呵呵。”
一段绸带射来,楼兰醉急忙闪身。
清茶不知何时戴了星手,一个掌心雷便朝他脸上扔去。
“该死的疯婆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两个壮汉举锤拦在楼兰醉身前,掌心雷击中巨锤,轰然碎裂。
“我嘞个乖乖,这是什么玩意,他妈的,劲这么大……”
没等楼兰醉回过神来,清茶瞬间扯动惊鸿绸,踩着锦缎跃起,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楼兰醉脸上。
“啊!!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清茶捏了捏手腕,星手在楼兰醉的脸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爪痕印。
楼兰醉暴跳如雷,一双眸子写满了怨毒。
“打的好啊,打的好啊,不过今天你猜猜看,谁能走出这座楼?”
他捂着自己直流血的脸,嘴角扬起了抽搐到病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