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声看去,果真见面似沉水的颜芷汐快速走来。兰姨娘避无可避,想着这种事颜芷汐个当女儿的,还是没有出嫁的小女子怎么好过问呢?只好蹑手蹑脚地上去,向颜芷汐行了礼:“二姑娘也来了,老爷跟太太,那,那……没什么事,毕竟夫妻没有隔夜仇……不,我是想说,此事二姑娘要过问,总是不方便,不如,二姑娘先回屋,就当没来过……”
无奈支支吾吾地还未将话说完,颜芷汐已经冷冰冰地瞟了眼她,越过了她,上去推开门就进了屋,又砰一声将门关了。
兰姨娘只好讪讪地躲到一边,还是不敢进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觉着全身都僵住了。
而颜芷汐忍怒进了林氏正房,再关门,原本她接到信说正房吵起来了,权当颜孝文又像上回那样,跟林氏闹起别扭来,甚至还动手,已是够气的了。
等看清房中的情景后,更是气得面前发黑,几乎就要冲上去拼命了。
却见林氏正被颜孝文按倒在地,衣不裹体,头发乱糟糟的,苍白似纸的面上还留了道清晰的掌印。
再看喘气的颜孝文,也是衣冠不整,发丝散乱,面上还有几处指印,明显是受到林氏的反抗,可惜男女的力量差距甚大,林氏即使拼力反抗,也不是他对手。
李嬷嬷则在一边大哭。
颜孝文推她那下真的太狠,她又上岁数了,跌倒后居然如何挣扎也起不来,只有看着自己太太受屈辱,心都快碎掉……
眼泪倾刻间就模糊了颜芷汐的眼眸,可她立即狠狠擦去,红着眼,冰冷地对颜孝文的身影说:“如果你不放了娘,就别怪我下狠手!”
颜芷汐刚才进屋时,房中的三人都沉迷于或气愤、或悲怆、或诀然的情绪中,居然没听到一点声响,也没留意到她进来了,当然也没听见刚才外边那句二姑娘到了。
还是她发了话,三人才觉察到她不知何时进了屋。
李嬷嬷像见到救星一样,悲喜交加:“姑娘您可算到了,幸亏您到了,不然,不然……”太太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今晚受辱了,只怕再不会活着,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颜孝文则怒不可遏,这种事,偏偏让女儿撞见,女儿还那副样子……终于起身,对颜芷汐劈头盖脸一顿骂:“谁叫你进的屋,深更半夜,你不在房中睡觉,跑来这里作甚?你房中伺候的人呢?死了么?另外,你居然这么跟我讲话,真是有母必有女!你信不信,我立马将你扫地出门,叫你自此无着无落的,当个乞丐。”
林氏重获自由,立即拾整下衣服,连爬带滚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入内室,并死死关上门。虽然她深知,此时该留下跟女儿并肩战斗,不管好坏,娘儿俩都该共同面对,但这种屈辱和狼狈已让她够悲愤的了,偏偏这种狼狈不堪还被女儿看去……这时这刻,她真的不想见任人人,也不想管事,只想独自安静地呆会儿,安静地舔下伤口。颜芷汐把林氏的动作全看入眼中,更加忧心和心痛起来,对着颜孝文的眼神,也更加冰冷似刀:“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扫地出门,我们肯定会感恩戴德的,只怕你对外讲话没人听也罢,对内也一样的,连自己房中的事也作不得主。”
不理睬颜孝文愈发狰狞的脸,冷笑道:“请你离开,我们不欢迎你,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如果你还识点相,往后就不要迈入院门半步,不然,我不会介意对您下狠手,毕竟我有医术傍身,随意用些药物相克生成的毒就能要你的命,想必也不会被人觉察到,那你就是白死,只有去地府要公道了。”
颜孝文要气疯了,狰狞着脸就要掌颜芷汐的嘴,“我打死你这忤逆东西,翅膀没硬就敢如此讲话,还想害为父,不要忘了,你拥有的全是老子给的,连命也是!既然你如此不孝,老子先打杀了你,反正死了也白死,免得日后遭你反咬……”
但是手掌却没落下,话也骂到半截,就中途停止了,因为颜芷汐看着他的眼神冰冷似刀,一点点的温度也没有,同时又有着玉石俱焚也不惜的决然与狠辣,叫人明白无误地知道,她刚才绝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正能言必行,行必果的!
颜孝文害怕了,他虽然诸事不顺,却还没有活够的,恨不能长命百岁,如果真死在亲女儿手上,岂不亏大了吗?纵是他没有死在女儿手中,而是将女儿打杀了,后半生也别想好过,他才不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不就是个女儿吗?还是自己玩腻的了,最近才昏了脑袋,想再玩玩的女人!既然想装贞妇不让玩,就不玩好了,他想玩什么貌美女子没有呢?还差她个半老徐娘吗?
而那不孝女子,尽早为她找婆家,胡乱打发便是了,真以为他奈何不得她!切,往后在婆家受了委屈,喊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就明白对爹不孝的恶果了。颜孝文如此想着,心中终于好受了些,也觉得终于有台阶下了,就愤愤地丢下两句:“你这不孝之女虽然不孝,老子却不能不慈,干不出打杀你的事来,但老子提醒你,这可是最后一回了。如果有下回,下回你再这么拂逆我,不要说过年,即使天王老子挡在前面,老子也要打杀你。”
讪讪地捂着让林氏挠得辣疼的脸扬长而去。颜芷汐待他狠狠摔门后,才愤愤然收回眸光,再作个深呼吸,叫自己全身没有颤栗得这么厉害之后,也顾不上李嬷嬷,直接上去两步敲起了林氏内间的门:“娘我是芷汐,我已经将他赶跑了,往后他也别想伤害您,你开门啊,您我进屋,娘您开门……”
连喊了数声,里边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甚至连预期的哭声也没有。
颜芷汐心中一紧,生怕林氏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她并非真正的小女子,自然明白那事即使在夫妻间,在妻子不肯时,对妻子而言,也是痛楚和熬煎的,况且她娘岂是不肯,完全是烦透了颜孝文,早就不把她当成自己夫君了好吧。